我见观音: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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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整个酒肆客人跑得一干二净。”

    “那你……”

    耶律尧道:“我问他们?要不要帮忙。”

    宣榕眉心一跳:“谁?酒肆掌柜?”

    “那……自然不是。”耶律尧笑道,他愉悦轻笑时,眼底有不甚明显的卧蚕,在月色下看起来像只霍乱人间的妖,“我问那群杀了人的孩子?。”

    宣榕有了点猜测:“什么忙?”

    “处理尸体。”又一滴血落在回廊,隐入旧木,眼看逐渐蔓延到宣榕脚下,耶律尧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两?步,“他们?……搬不动那人,酒肆掌柜吃的膘肥体胖,很沉。”

    宣榕沉默片刻,先是召来手下,嘱咐去查清实情。又问向垂眸不语的青年:“你为何会想帮他们??”

    耶律尧笑道:“因为很有意思。”

    “哪里有意思?”

    宣榕本以为他会说,孩童奋起反击会有意思。

    没想到,青年想了想,漫不经心道:“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死的,众目睽睽多少人证物证。但尸体无影无踪,定不了罪,会很有意思。”

    宣榕:“……”

    她后知后觉,品到了点耶律尧当年当真极有分寸。

    身在望都?,脱离朝政。哪怕有无数机会能够安插人手、搅弄浑水,也保持距离未曾逾距。

    于是她哭笑不得道:“那你不该直言坦白,你该好好瞒着。阿松他们?顺着你的踪迹去找,定能找到。”

    耶律尧不以为然:“他们?找不到。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在哪里。”

    宣榕微微一怔:“为何?你不是觉得不拘法理很有意思吗?”

    耶律尧指尖摩挲,黏腻的血迹让他略微烦躁,似是很想靠近眼前人,但到底驻足止步,他干脆往廊下长椅一坐,声音轻声,嗓音里的厌倦快要溢出?来:“不想瞒着你。你别?怕我。不过?他们?……”

    忽然,耶律尧瞳孔微缩。

    一只纤长白皙的手落在了他的头上,安抚一般,力?道极轻极柔,一触而过?。

    宣榕的嗓音也像月下轻柔的梦:“放心好了,他们?应当也不会有什么事儿?。前年有一道律法推出?,规定‘卫己’无罪,只要证明那个小孩当时处于生死危机之下就行?了,我想这应当很简单,若围观食客所言无误,他们?这五年应该日日都?处在心惊胆战的险境里。”

    说回来,这项律法,还是源自瓜州纵火案里那些勇敢的女子?。

    世道很奇怪。

    有人生来有刀,如她和谢旻。

    有人可奋而夺刃,如耶律和昔咏。

    可还有那么一类人,权柄永远无法到其手。或者?就算有,也会被来自更高的权威轻易碾碎——无权无势的瓜州女子?如此,被强夺功名的布衣学子?如此。

    他们?必须要有某项制度加身作保,才?可自由行?在世上。

    耶律说她喜欢泾渭分明,秩序规则。

    确实不错。因为只有秩序规则,才?能凌驾“人”之上。

    无人可例外,这实在是一件美妙的圆满。

    而这种有序的安宁,冷静温和。

    仿佛也能安抚阴鸷的情绪。耶律尧浓睫一颤:“我把人埋在了四空山悬崖上。你让几个轻功好的去找一找,能找到。”

    宣榕温声道:“好。这事最迟后日就能尘埃落定了。你今儿?药喝了吗?早点休息。”

    两?手血迹斑驳,耶律尧不敢动弹,等宣榕收回手,方才?抬眸问道:“喝了。我这次算肆意行?事吗?”

    “算,但也不算做错,揭过?不提不就好了,你还……”宣榕失笑,“以前你顶撞夫子?,他大发雷霆,罚你抄书面壁也没看你照办过?。失忆后怎么这么老实坦诚?之前打你不痛的吗?”

    不知为何,耶律尧闻言低笑了一声:“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宣榕素白纱裙在夜风里飘曳,冯虚御风,出?尘于世。她不明所以:“什么?”

    “绒花儿?,你打人好轻。”耶律尧站起来,又俯下身,在宣榕耳边轻声道,“一点儿?也不疼。”

    押醋

    他嗓音被酒意浸染, 仿佛掠过雪山峰巅的风,微微低哑。

    轻狂的言辞也被带得不像挑衅,反倒生了点?别的意味。

    某种更幽微的意味。

    “我没用力, 本来就没想打伤……”宣榕愣了几瞬,才后知后觉感?到微妙, 耳朵腾地?一下红了, 说?不清是恼羞成怒, 还是无奈轻叹:“……耶律!”

    耶律尧直起身:“嗯, 我在。”

    他像是不懂她为何恼怒:“怎么了?”

    宣榕:“…………”

    她不自?在地?抿唇:“你不要……”

    耶律尧追问:“我不要如何?”

    从头到尾讲述习俗礼仪,不亚于开天?辟地?。工序繁琐浩大,宣榕一筹莫展, 只得放弃:“……你不要凑那么近说?话?。”

    耶律尧歪了歪头:“好罢,这也是有成规的么?下次不会了。”他低下头, 看了眼手掌, 道?:“满手满身都是血, 实在不成体统。我先回房洗漱了,有事唤我。”

    宣榕:“……”

    她还在斟酌迟疑的话?被堵了回去, 有些?郁闷。

    干脆走向驿站院落池边,池中锦鲤翻滚跃动, 水面波光粼粼, 鳞片银色皎洁, 忽然一道?石子落水声,“噗通”惊动满池鱼群。

    带起了好一阵鱼跃破水, 噼里?啪啦。

    她站定脚步, 怔了片刻, 才反应过?来,是方才不小心踢中了一块石子入水。

    而涟漪至此还未停歇。

    宣榕在驿站多留了两天?, 处理因耶律尧插手,而横生枝节的酒肆小厮弑主一案。

    此案处理起来些?许复杂。

    首先,小厮们签订卖身契约,即便?是活契,但奴仆伤主本就是恶事,不占情理;其次,这群八岁到十二岁不等的孩童是协同作案,众人?行凶,性质严重;最后,酒肆女主人?哭天?抢地?,要求重罚,甚至不惜重金贿赂衙门官员——

    于是宣榕直接从最后一桩事儿下手,让女主人?暂时因行贿扣押,无法插手案子审判。又再三叮嘱官府按律审判。

    最终,衙门结合孩童旧伤、多方口供,三位杀人?主犯被判徒一年。

    宣榕收到此案结判的时候,已是五天?之后。

    一行人?也来到了安定城郊。

    她收了信报,轻轻一叹:“仍有缺漏,但还算合理。”

    此事若在三年之前?,这十六个小孩必死无疑。

    骄阳如火,六月初上的夏暑有如蒸笼。

    安定本就在大齐西南,热风阵阵,官道?两旁古木参天?,缓解几分?热意,但嘶鸣的早蝉愈发聒噪。

    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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