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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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坦坦荡荡,风格鲜明?。

    宣榕无言以对,欲言又止,就看到青年歪了歪头,再一次追问,他像是撬开蚌壳一般,极有耐心地循循善诱:“你瞧,有什么话?不能讲的。痛痛快快单刀直入,又不会?掉一块肉。所以你现在什么感觉?”

    宣榕睫羽轻颤,不堪重负地闭上眼。

    一扇微光像是初冬的雪,落在她长睫之上,衬得她也?像误闯凡尘的一捧雪。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而又轻地喃喃道:“我不开心,我无数次想撂担子?,是因为因缘果报,并?非都会?应验……罔顾国法的官宦,平安致仕、福泽后代?的数不胜数……凭什么?捋不清,管不住。但我食民?禄,挨他几句骂,算不得委屈。”

    她越说

    语速越慢,陷入气力消耗的迟钝。

    脑海也?似犯了雾,朦胧之间,听到耶律尧淡淡道:“那我替你委屈。裘安七八年前科考被?逼,关你甚事?,灭了杨家满门,算还了因果报应。但他听命西凉,想要杀你,是他愧对于你,落得这种下场更是咎由自取。你问心无愧,他有愧,你为什么不能委屈。”

    他素来擅诡辩,更何?况本就占了七分?理。

    可不知为何?,宣榕莫名觉得这种肆意?颇为痛快。

    模糊的念头从水下浮起,她阖眼心道:真是强词夺理,也?真是……言之有理。

    时至今日,她终于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平静。

    那缠绕不停、喋喋不休的哀嚎痛苦声缓缓远去,安宁里,她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淤气纾解,方才顺着耶律尧的话?,在他微怔的神色里,轻而又轻道:“好,我委屈,这三年来我可委屈了……”

    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无法兼济天下人。盛世也?会?有当道饿殍,当下公平也?无法扭转前番恶果,哪怕是不世出的天才,也?只能做到“改变”,而非“杜绝”。

    那么,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耶律尧始终垂眸注视着她,等她彻底陷入昏睡,才和缓道:“……睡吧。我不走。”

    这觉又睡了一天,依旧不怎么安分?。

    即使比昨夜血腥诡谲要好得多,也?持续梦呓盗汗。半梦半醒之间,有人娴熟地替她擦去脸上脖间的汗,帮她给手臂外伤上药,也?会?用手枕高她头,喂点?水或药,还有清淡小粥。

    手法温柔,相较被?耶律尧粗鲁灌药,轻得不像话?。

    偶有溢出唇角的药渍也?都被?小心翼翼擦拭干净。

    而且,她背上是有撞击的青紫暗伤的,肌肉牵扯会?钻心疼痛,但愣是被?这人轻手轻脚伺候得没太遭罪。

    此次外出没带女侍,宣榕下意?识以为臣属找了个?周到的仆妇来帮衬。待到夜间醒来,暗痛便从后背蔓延开来。

    宣榕忍了小半时辰,实在忍不下去,对着守夜的人轻轻道:“劳驾帮我去讨点?祛除淤血的膏药。”

    军医熟悉外伤胜过内伤,没太在意?她背上淤青。再不处理,之后得遭罪。

    以手撑头靠坐榻前的剪影睁开了眼。

    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很快又回来,把一盏膏药放在床头,刚要坐回一旁横榻,就听到宣榕问询道:“可否再帮我给后背上一下药,我够不到。”

    黑暗里一阵安静,好一会?儿后,青年不辩情?绪的声音响起:“是我。你若不介意?,我乐意?效劳。但你这么客气,认错人了?”

    宣榕:“……”

    她颇为尴尬,瞬间清醒:“……我以为是请来帮忙的人。你怎么……”

    耶律尧懒懒答道:“昔咏也?在养伤呢,管不到我,至于你那些人,我假传圣旨说是你的意?思了。”

    宣榕:“………………”

    不等宣榕开口,耶律尧主动?开口:“我去帮你找个?人来。”

    昔咏麾下有好几名女军官,三名百户四名千户,领地和男兵们离得稍远,颇有点?泾渭分?明?的感觉。因此,耶律尧很容易地找到了她们,领了一个?据说是手劲最巧的人过来。

    然后转身出了门,道:“好了喊我。不该问的别问,之后不该说的别说。”

    容松他们见惯大风大浪,处理及时,对外只传闻宣榕因安定菜系酸辣,水土不服,因此卧病几天。

    而臣属都口风严实,军中也?森严,知道事?故的人不多。

    所以,一无所知的军官嗅到屋内中药味道,刚想问什么,又顾忌耶律尧甩下地那句话?,讷讷片刻,还是老老实实拿起药盏,道:“请您褪衣。”

    细嫩的肌肤青紫斑驳,触目惊心。

    那名军官有点?不敢下手,她们几个?本就是天生力大,有勇有谋,才能降得住手下一众人等。她真怕手重了遭人怪罪,犹豫半天,才挖了一块膏药按在她背上,用了最小的力道,开始慢慢推开。

    到了第二三天,淤血本就要推开。

    宣榕做了准备会?疼,但这位手劲实在勇猛无敌,她眉心一跳,实在没忍住嘶了声。

    这时,外面传来冷冷的一声:“不是说你力道最巧吗?”

    砍人如切菜的军官登时慌了,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郡、郡主,我我我我,不不不,微微微臣不是故意?的……”

    “……”宣榕安慰她道,“随便涂涂,抹匀了就行?。”

    军官的手更抖了,仿佛对待一件名贵易碎的瓷器,手忙脚乱地不知如何?着力,每次宣榕呼吸一紧,她也?跟着紧张。

    而屋外声线越发冰冷:“行?不行?,不行?就换人。”

    军官欲哭无泪,换人来更不知轻重啊。她连忙道:“我可以的!”

    好在或许是终于掌握了诀窍,接下来,宣榕都呼吸均匀,似乎不再受痛,军官稍微放松下来,好不容易涂完整个?背部,长舒口气道:“好了郡主!”

    宣榕抹去额头痛出的细汗,同样微不可查吐了口气:“多谢。”

    “郡主客客客客气!”军官又结巴起来,大半夜的精神抖擞走了。

    还嘱咐若是再有需要,尽管开口吩咐。

    宣榕:“…………”

    她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床上,都没好意?思说你有的地方没涂抹均匀,再次轻轻嘶了声,正准备爬起来穿好里衣,室内数根蜡烛齐齐闻风熄灭。

    满室黑暗。

    宣榕微微一愣,就听见脚步声在屏风后站定,耶律尧似是很冷静地打着商量:“是我疏忽,她下手没轻没重的,我再去城里请个?女郎中过来,你别乱动?。”

    宣榕在黑暗里摸索着要穿上衣服,无奈道:“没那么金贵。”

    耶律尧额头青筋跳动?:“等……”

    但衣料窸窸窣窣,显然宣榕已然收拾妥当,她选择再趴卧一会?儿,闭目养神:“明?日我就能下床走路了。不用守夜,你……”

    耶律尧一脸烦躁地按了按眉心:“还想明?天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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