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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君为客》 第190章 【终】归朝欢(第3/6页)
急如焚,一霎便坐起来将脚从褥子里伸出去踩到了氍毹上头。
宋易轻呲一声:“姓薛的已经走了,姓季的今晚便走。——你问的是哪位?”
恰这时,那宁晁枕手脑后,悠哉进来,同宋易说:“老爷,侯爷说晚上设宴于城郊一小酒楼,要请去吃顿酒,我说公子他还没醒便推了……欸、公子您醒了?可要去么?”
宋诀陵眼前昏花一片,如蒸云气,却还是扶着那床围子歇气,强撑着说:“我、要去……”
栾壹憨实,见状忙给他扶住了,说:“您身子还没好,经不起折腾,席里有个病的,大家也都吃不好……您今儿不然还是别去了罢!”
“你别拦我!!”
宋易那对风韵犹存的凤目,直直看向了惝恍迷离的,他伸指头重重点在宋诀陵的剑眉之心,说:
“侯爷同老子告状,说你不乐意回来,是他耗了好些力气将你绑回来的!怎么你先前不愿与人同行,这会儿又火急火燎地要跑去见人家?”
那宋诀陵不由得吼起来:“彼时,他身上口粮已不多,您难不成要我把他拖死在那北境么!!!“
宋诀陵推开栾壹要向前走,谁料一个头晕便又栽了下去,他同栾汜说:“你去替我求求他,求他等等我。”
话毕即晕,他复睁眼时,那红尘之中已跑过两日,季徯秩的车马早离了鼎州。
宋诀陵怔怔然,觑着外头夏初的新芽与绿枝,问栾汜:“他没等我?”
见栾汜没话,他便扭头看向那抓着白肉包的宁晁,谁料那人只是晃着脑袋,说:“侯爷要您再好好想想,想想您要什么。”
宋诀陵闻言又要下榻,痴愣地说:“我去稷州寻他……紫章锦跑得比霜月白快好些,若是我这会儿快马加鞭……”
栾壹嘴里叼着个用油纸裹着的鸡腿,说:“不成不成,侯爷不还留了句别的么?侯爷说‘告诉你家主子,如若他胆敢昏头昏脑地跑稷州去寻人,我便与他此生不见’……”
栾壹说话不带修饰,叫宁晁听了心里咯噔一跳,手里攥着的包子一个不慎便掉在了尘灰中。他嘿嘿笑着,只当着众人面屈腰抓起来,装作从容地滚在手心拍了拍,没事人儿似的咬了下去,含糊道:
“哈哈……似乎确有这么回事……主子您……不如……再想想?”
***
一年又三月后。
阳宁二年·秋末
秋三月最怕别离,于是那方同发妻和离的西侯季徯秩受北璟王李迹常所托,又跑鼎州去赴宴。
席间有人笑声朗朗,却不是那些个年富的,恰是那经了乔装的万岁江临言,他给人斟酒像是在泼,满堂唯闻其欢声:“人长了年岁,光是见着了久违的熟脸儿都能乐得笑起来!”
那做东的北璟王见状扶额淡笑:“师父,您悠着些,那砂碗肚很肥,在北疆,一碗酒吃不完可得受罚!”
“罚啊!”江临言倒仰脑袋于李迹常的膝头,若非我根基还不大稳固,荒唐事不能做太多,早把你们招入后宫,日日陪我踢蹴鞠玩棋。”
那年轻的千牛卫备身纠正他:“是‘朕’。”
江临言便把手抻了去揉那人儿脑袋,敷衍道:“是是是,朕的乖徒孙!你说你师叔他对天起誓要不婚不娶,你甘心认他作义父,那该有多好,也不至于要像林大人那般,自泥坑里头往上爬!”
“我不稀罕他的光!”辛庄明冷淡地说。
“都说了是‘师伯’。”李迹常低声纠正道。
“你这小子既瞧不上北璟王,那便瞧瞧我沈家,可好?”沈复念这时掀帘进来,“跟着我走罢,教书先生师叔给你找,总得把兵法钻研通透了……”
“你来得也真是迟!”李迹常笑一声。
“哟,王爷敢直视下官了,了不起!”沈复念走几步,便叫那轩永又给搀住了,他忙摆手说,“无妨无妨,你下去罢!你公子我方用过药呢,看得清!”
“你同长思的脸儿,在我眼底还真一点儿不像,我昨年是因着没脸见你,才不看你!”李迹常笑着,“嗐,实话说,今儿我还没走出来。”
“走出来?一辈子走不出来才好!若是轻而易举便解脱了,岂非留他们在地府孤身飘摇?”燕绥淮将下颌抵住那被木油润得光滑的桌面,泪水横流。
沈复念见状便把头摇了,说:“不像话!我十年前陪你下山,你是个泪缸子,这会儿再见,你他娘的还是个泪缸!”
“还都是为了同个人呢,我若是他徐耽之,早羞得无地自容!”宋诀陵伸手捏了捏燕绥淮的后颈,轻笑,“别看燕凭江今儿这副模样,他近来可比往日懂事不少……”
“可不么,还不至两度春秋,那苌燕营已不再是燕老将军的刀,而是他这小将军的了!”俞雪棠说罢,将脸蛋贴在桌上,高束的一簇长马尾铺桌散开。
她愣愣瞧着徐意清,终于伸手勾了勾她的粉耳,苦笑说:“小清啊,若知你在缱都过得尽是那样日子,姐姐早该将你接去俞府的,平白叫你受了那么些年的苦。”
徐意清抿唇一笑:“妹妹在宫里滋养得甚好,怎能言说受苦?”
燕绥淮是这时仰的脑袋,他眼泪滚得楚楚好看,只红着一对墨眸子,说:“小清,你到我燕家来,我认你作义妹,来日便跟着哥哥我享福,甭回去同那些个只顾声名的徐家人置气!”
徐意清摇摇头,说:“不啦,我同林大人约好了,这场宴后便同他周游魏風南北去。”
江临言纳罕:“人心易变,腿脚功夫却难,询旷他一个懒得连脚趾头都不乐意抻的,能答应同你一块儿出门去?”
“南边坝修好了,小女辞说要游历四方,林大人忽而说要随小女一道走,便这样了。”
“他在你身上找耽之的影儿。”燕绥淮哼唧一声。
“是吗?”徐意清笑起来,“看来往后我得多对镜自瞻才行……淮哥哥,你、走出来罢!”
“我不听你劝,你先把心里头那南疆郎给埋了。”燕绥淮嘟囔着,那张冠玉容因着神情僵凝,少了好些光彩。
徐意清闻言又是一笑:“我同哥哥真是打小就不合!”
“呿、他同云承哥也聊不来,得亏那位哄着,纵容着……”俞雪棠执玉杯冰了冰燕绥淮的前额。
“欸,雪棠你别再说,阿淮他可抹起眼泪来了。”李迹常饶有兴致道。
俞雪棠闻言一愣,原还想着拍背安慰他一下,哪知下手太重,险些叫燕绥淮把刚含泪灌下去的酒给吐尽。
宋诀陵嫌恶地把燕绥淮往一旁推了推,问俞雪棠:“方大人呢?”
“我不知。”俞雪棠循着酒意轻摇脑袋,“他叫大义拘束这么些年,也该过过自个儿想要的日子……”
宋诀陵端量她一阵,将那些个不知该说不说的话藏好了,这才移目沈复念:“明素,你眼睛近来可好吗?”
“就那样。”沈复念说,“下月会来一赤脚大夫,说是治眼睛很有法子,我着意托人请他来替我瞧瞧……嗐,那么多年了,早习惯了,看不清东西又如何呢,该看的从前便看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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