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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君为客》 180-190(第6/16页)
了赢,他甘愿铤而走险,甘愿将心脏掏出来摆在赌盘之上。
伯策死前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整片林子都在晃荡。
伯策狠命瞪着眼,他淌泪说:“我老了。”
宋诀陵下马,拾剑挑他的皮肉,说:“你输了。”
***
是夜,杉林落雪无星子,野物的吠叫此起彼伏。
风仍旧穿林打叶,却再无先前那般摧耳欲聋。那伯策死前还很聒噪,此刻彻底断气了,倒叫这林间显得太过安静。
宋诀陵甫一松开抿紧的唇线,瘀血霍地自口中喷出,浇得白雪漫红。
他筋疲力竭,或许不久便要死在这荒山,心情却是不错。
他哆嗦着手,隔甲去抚那心脏前侧放着的一小块帕子,却不敢拿出来瞧,怕给血弄脏了。
他忽地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
他什么也没说。
第184章 伤朱翠
悉宋营主力出关迎敌, 叫秦军无能再犯鼎中。
江临言与苌燕营将士于鼎东合流,刀剑镇住了那些个企图东进的秦兵。
可往鼎西走,低头黄沙配白雪, 仰头依旧是烽火连天。
***
魏風·鼎西
格图下令不休再战, 天还未亮便列阵城下;北面的蘅秦大将纳达日在败北后不知所踪,叫人不由得对其用意生疑生惧。
两头忧患, 今儿纵然来了宋易,释李营的将士们也没能不心焦。
俯仰之间, 城门被轰开已变作了两个时辰前发生的旧事, 李迹常再度出战也有一个时辰了。
此时已近午时, 天上不见红日, 唯见浓云团团。
薛止道称帝的消息今儿传到了鼎州, 可是释李营已然无力吠天,他们光是能够冲秦军吼叫, 已是在拿铲子硬掀锅底薄油。
这仗一连打了好些个时辰,眼下却依旧没有显露出要停息的迹象。
释李营主将李迹常头颅挨了格图一击, 生了一刹失神。
“续舟, 平安归来罢!”他想起阿娘温温话语。
“臭小子, 不赢甭来见你老爹!”他想起他爹病榻幽语。
“事了咱们一道喝酒去!”他想起与沈长思和江临言的约定。
“这回就比咱四个谁活得最长!”他想起留有悉宋营三人字迹的一纸回信。
喉间干得像是在烧, 嗓子已然成了一抔灰。
豆大的凝珠自他额上滑落, 却并非无色的汗, 是血。
眼前的那老将格图双目瞪如虎豹, 精神矍铄,他却已很狼狈。
可李迹常从未想过自个儿会输,哪怕当年勇猛有如宋易也没能战胜格图, 哪怕今朝他伤痕满身,而那人毫发无损, 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他觉着自个儿只要握着刀,只要还没死,就有可能赢,就会赢。
是他盲目地乐观,还是他过于乐观以致盲目?
他不知道,但他得连带着沈长思的那份好好活下去,哪里能在这儿死去呢?
若想不死,他非荡平扰境秦兵不可。
于是那格图方用刀柄杵破李迹常的头,他不过怔愣一瞬便又猛然驱马冲了上去。
血液淌在他的左眼皮上,些许被眨进了瞳子里,灼辣不已。他不由得阖上了那只眼,以防洗眼的泪液渗出。
好在此举并未对他抬手落刀带来什么阻碍,他仍如洪水猛兽般前冲,回回落刀势必竭尽全力。
李迹常杀红了眼,叫那格图也被他的气势给压矮一寸。
那秦将挥舞着鬼头刀,喘着粗气说:“你与先前同我交战的那位将军用的是同一套剑法,可你用刀不如他那般的灵活,武艺更逊色于他……所以不论你死撑多久,你终究会倒在我的刀下!”
“哈……”李迹常哑着嗓哈哈大笑,笑声暗哑难听,仿若谁人吹起一杆坏唢呐,他说,“狗贼,我不比长思他,可我能叫你死——!”
李迹常说罢,将余下力气全数注在了刀上。
只闻铿一声,格图被那怒睁黑眸的李迹常压得近乎要斜了身子。
格图忙忙蹬马行开几步,谁料那柄刀被李迹常收了回去,又遽然冲他项上人头飞来。他虽是灵敏避过了,却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鬼头刀与那把锻厚雁翎刀碰撞在一处,叫李迹常就连双耳也被震出了血。
他咬紧牙关,直叫腮帮硬如竖铁。他镇定地将刀尖反刃刺向格图,一径割坏了他左臂的甲。
格图想不通那人的双手这会被冰寒冻裂出血,通身又布了不少深伤,该是疼得脸色苍白,全身无力才对,他如何能这般握刀不松?
可李迹常哪里会因疼痛而放弃抵抗呢?
他根本不知疼痛滋味啊。
正是上序清山前两年,一武学宗师道那世子爷悟性虽高,但因着缺少天分,武艺估摸着练到一定地步,不管如何练也没法子再提升了。
所以李迹常在拜师江临言前,鼎州的刀手剑客忧心败坏自个儿名声,没有哪个乐意收他进门。
可当年宋易却指着他,不抱一点私情地说他来日便是鼎西的关隘。
为何?
因为李迹常襟怀坦白,有勇有谋?
不是。
因为李迹常自童年一场冬寒后,便再尝不得疼痛滋味。
不尝痛觉,所以他一旦挥舞刀剑,便将无止无休,直至身死不归亦或得胜而归。
——他将会成为一具生了人貌的冰凉兵器。
疼痛那般东西,感受不得本该是好的,可如若伤着了也不知痛,那么肝胆破裂也未必能察觉。是故任何磕碰,对年幼的李世子爷来说,皆有可能是致命的。
这是他得了那非人之能,必须支付的代价。
按理说,这般孩子该是捧在手心伺候着的,但他是是鼎州子,无人拿他当瓷娃娃,他也因此得以莽着劲练武。
练到今朝,他虽不常亲自出马,却也足叫他人慑服于其锋芒。
***
格图这时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他发现鬼头刀削去李迹常肩头一块肉时,那人的本能反应不是抽刀抵挡,而是提刀捅破他的心脏。
“你、是个不知痛的怪物……”
格图怔怔地说。
心脏溢血脏了甲衣,他自知抵抗也无法改变他落败的结局,却还是从身子中抽出最后一股气力,将猿臂探向李迹常,揪着他一齐跌下高马,坠入那埋尸的沙场。
李家的世子爷鲜少出手。
因为他的武艺算不得出彩,不能撑起李家脸面。
李家的世子爷鲜少出手。
因为他一旦出手,兴许就成了最后一回。
——兵器的命,大都不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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