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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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伯是仿生人管家的名字,为了纪念父亲的老师。

    “我很早就不听故事了,”那小东西闷闷地说,“谁不见了?”

    父亲掰开他的手,发现他掌心紧握的是一条数谜。还来不及破解,稚嫩的铅笔字却已被汗水浸糊。他叹了口气:“没有人不见。我明天教你解这个方程好吗?”

    然而贺逐山从未等到“明天”。

    明日复明日,他永远是那个孤单的被机器抚养的小孩。

    贺逐山回到房间,独自坐在桌边。风吹开纱帘,他闻到一丝血腥味。

    徐摧伤还没完全好,正趴在窗上抽烟,敞穿衬衣,披一件厚实的羊毛围巾——兰登的围巾,贺逐山见他戴过——他抖了抖烟头火星,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怎么还不睡觉?”

    贺逐山垂眼看他:“那天你去哪了?”

    “哪天?”

    “城市广场爆炸那天。”

    徐摧眯了眯眼,在雪中又吐出烟圈:“有时你不该知道太多。”

    “不知道,就当没发生过吗?”

    “你真的很像我,”徐摧说,“但又不完全一样。”

    他忽然指向远方:“我出生在那里,苹果园区,唔,就被人放在孤儿院门口。孤儿院太冷了,要为两碗肉汤大打出手……然后我经常想,我要改变这个地方。”

    孤儿院只是富人们用于营造“慈善家”人设的大型秀场,那些孩子到底是活着,还是即将饿死、病死、冻死,并没有人关心。有的人在这种折磨中迷失自我,翻出铁丝网,满身鲜血地进入小布鲁克林区,成为无数流浪者中的另一员,但有的人,像徐摧,他们永远保有愤怒。

    “我不想改变这个地方。”贺逐山说。

    “是吗?”徐摧似乎饶有趣味。

    “我要的东西其实很少……”

    一点点的关注,一点点的爱。

    徐摧解开衬衫扣子,那些绷带缠在身上,闷得伤口瘙痒不堪。他轻车熟路地给自己换药,闷哼尽被夜风吹散了,贺逐山却瞥见他颈后有一枚纹身。

    “那是什么?”贺逐山问。

    “凤凰。”徐摧撕开纱布,扭身在镜中扫了一眼,“没人给你讲睡前故事吗?东方神话之类的。”

    贺逐山摇头,仿生人罗伯只会永无止尽地念一千零一夜。

    于是徐摧说:“那是一个传说。凤凰是某种不死鸟,它所过之地,烈火燎原,万物复苏。它是某种信仰。”

    徐摧缠紧绷带,轻抚那只振翅高飞的火凤凰。

    “有很多人消失了。”贺逐山说,“警/察说他们从未存在过。”

    然而徐摧答:“警/察说了不算。”

    “有很多事情,他们说了不算。”

    贺逐山还没到讨论哲学问题的年纪,不再说话,只趴在窗台上,极安静地望远处风雪。徐摧叹气:“你的数谜都解完了?”

    还差一个,但贺逐山犹豫片刻,逞强般点了点头。

    徐摧便说:“那我们来玩捉迷藏,‘HIDE AND SEEK’。我数三秒,你要藏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去——最好是床上。”

    不容置疑,徐摧开始倒数。

    贺逐山依言坐到床上,孤独地抱紧被子。夜晚那么安静,风里再没有声音。

    贺逐山却忽然探头向外看。

    徐摧的身影已经消失——

    但窗边有一根未灭的烟。

    星点火焰,仿佛在黑暗中迸射光明。

    父亲请来私人医生给母亲看病——他把对方拉到暗处,转了一笔巨款,请求他别把这些情况上传到公民信息系统:他似乎已不再相信公司。

    于是对外,他声称母亲因工作压力过大罹患焦虑症,并代她向公司递交辞呈。父亲关闭了仿生人罗伯,高价雇佣一名新的女总管。她悉心照料母亲,但母亲的“病”依旧一天比一天严重,她被梦魇缠身,无法正常思考。她总在徨徨地呢喃,在徘徊中倏然发出尖叫。

    她会紧抓父亲的手臂:“他们调走了基因序列……贝莲娜,舒曼,陈,和子……他们在监视所有的人的信息……所有……我们亦不能免……”

    贺逐山捏着那条数谜。他觉得他永远也找不到答案了。

    与此同时,斯科特家也不安宁:许多由老斯科特负责运输的公司科技产品,如用于在监控探头中模糊五官的内置干扰器、辅助黑客远程入侵的超导芯片都被赏金猎人劫掠,但没人知道它们的运输线路是如何外泄的,也没人知道它们的序列号是如何被抹除。

    直到有一天,老斯科特气冲冲杀进阁楼,揪着徐摧的领子把他掼在墙上,近乎歇斯底里地朝他怒吼。他一定意识到了什么,踢翻了治疗椅与显示屏,拔出枪,把枪口狠狠怼在徐摧下巴上——

    枪响骤响,一声锐鸣。

    然而子弹没有杀死徐摧。

    子弹穿透了老斯科特的头颅。

    门口站着兰登,依旧衣冠不整,状似颓靡,但他开枪的手那么稳,那么残忍,即使是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他叹了口气,吹灭枪口灰烟,越过地上鲜血,把枪一抛,抓了抓头发坐在桌上斜眼看徐摧。

    徐摧并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理了理领口,无视兰登那炽热的、凶狠的,能把人吞吃入腹的眼神,自顾自点燃一根烟。

    他们的关系早在贺逐山看不到的地方悄然变质,在觥筹交错的晚宴上,在超跑轰鸣的黑夜里。他们本就是同类,相互吸引只是时间问题,他们注定要把后背交给对方,走上一条反抗至死的不归路。

    但当时,他们只是说了几句话,兰登便站起来,猛将徐摧一拉,摁着他的后脑勺,给了他一个又深又狠的无法挣脱的吻。

    然后抓着他的腰,解开他的扣子,撕咬他后颈上那枚凤凰纹身,将他完全压进床里——

    那是贺逐山最后一次见到老斯科特,从那以后,这一古老家族的掌权者变成兰登。

    兰登·斯科特,“梧桐”无人知晓的真名。

    54   伊甸(6)

    ◎再一次,我又弄丢了我爱的人。◎

    那是一个凄风冷雨交加的春夜, 母亲连续把自己关在卧室三天。父亲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为此咆哮不停。但贺逐山是只猫,没人养他,他自己也能在黑暗里舔血长大。于是他神不知鬼不觉溜进四楼——他在一线灯光里看见了人生最可怕的一幕。

    母亲的身体出现诡奇的变异, 她简直像一头怪物。手臂不复光洁, 漫生出鲜红刺目的疮斑, 肩胛突起, 像一只振翅的骨蝶, 柔软细腻的皮肤上亦爆出肉瘤。

    贺逐山能猜到那是什么——“变异”, 她一定被传染了,达文公司宣称那是一种可怕的生物病毒。

    然而他听见母亲含糊不清地咬下舌头:“带他走,带……逐山……这不是传染……不是病毒,他们在搜集……基因序列……我不想我的孩子……他们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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