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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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竺玉很识趣的也也闭上了嘴,也没发现陆绥的目光一直在她身后,恰好望着她的头顶,视线顺着往下,看着她柔嫩的小脸。

    陆绥记得很清楚,她很久没有和他主动说过这么多的话。

    在此之前,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她还小,他们年纪也不大。

    李裴作死似的将她偷偷摸摸从皇宫里骗了出来,去了宁香山后面,随他们一同进山去打猎。

    那时候本来就是好玩。

    野性难驯,又多有几分桀骜。

    一声不吭就钻进猛兽成行的深山老林,什么都没猎到,还得带着个小跟屁虫。

    偏这个跟屁虫也不知天高地厚,兴许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乖乖就跟在他们身后,寸步不离。

    走得累了,也不叫累,可能是不敢。

    听见老虎的吼声,既害怕又好奇,陆绥将她塞进了背篓里,几人轮流带着这个累赘,束手束脚,很怕她出什么事。

    她探出脑袋来,听见野兽的叫声,耳朵都竖了起来,忍不住的好奇:“方才是老虎叫吗?”

    陆绥背她的时候,是非常不愿意和她说话的。

    话多显得蠢,不过她那时候本来就很蠢。

    哪怕无人应答,她也能怡然自得自顾自说:“老虎离我们远不远?你们真的要去打老虎吗?还是不要了吧,很危险的。”

    陆绥那时面无表情的听着,有几次都想将背上的人给扔上去,嫌她聒噪。

    这会儿同当时,也是如出一辙的话多。

    但是陆绥却不觉得聒噪的惹人烦,反而…越听越觉得顺耳。

    陆绥想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

    远远看着就行,离得太近,难免什么时候就失控了。

    他不想要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那样总归没有那么安心。

    他心里想的是远离她,脚下的步子却诚实的往前了两步,碰了碰她的手腕,捏了两下,“你要练力气就要吃很多的苦。吃不吃得下来,谁也说不好。”

    她的手腕捏起来也细细软软的,不刻意使劲儿的的时候句像抽走了枝干的软绵绵的细条。

    拿捏在手里,是很容易的。

    陆绥停顿稍许,接着说:“你不用练这些,将来有人会为你上战场。”

    帝王总是坐在高台之上。

    只需要拆迁愿意为她赴汤蹈火、不惧生死的忠臣即可。

    竺玉感觉有点奇怪,他的指腹贴在她的手腕内侧,不轻不重的捏了两下,也没有任何戏谑之意,淡淡的,好像只是试试她的力道而已。

    她也不好抽身,愣了下说:“我就是…就是想做的更好。”

    不想总当最差的那个了。

    陆绥默了片刻,缓缓松开她的手腕,接着说:“不用着急,慢慢练就是了。”

    竺玉抬起小脸,对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陆绥盯着她湿软的唇看了半晌,漆黑深沉的眼神慢慢往下,扫过小姑娘细细的喉咙,接着就好似无动于衷般挪开了眼。

    两人站在一起说了这么久。

    李裴在那边看得早就坐不住,几次都想往这边来,被同为一组的秦衡给拦住了。

    秦衡是出自好心,李裴这样被太子勾了魂似的状态可不对劲,他按住他的肩膀:“太子殿下又不是归你一人所有,你这样沉不住气很像个要争宠的小妾。”

    李裴挥开他的手臂,到底是摁住了脚下的步子,“他们俩有那么多话可说吗?”

    李裴方才还担心太子会被陆绥刻意刁难,但是这会儿瞧见两人迎面而立,相谈甚欢的样子显然就是她多想了。

    李裴既放下了心,又有点不痛快。

    等到骑射课结束了,李裴马不停蹄就往那边跑了过去,警惕的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吃醋了似的问:“你们方才说什么说了这么久?”

    竺玉被他拽着胳膊,悄悄的挣开,她一五一十和李裴说:“陆兄刚才教我射箭了。”

    年轻气盛的少年也不怕攀比。

    更不想服输。

    “我射箭也很好!我也能教你!”

    这事竺玉也知道,只是李裴每次和她凑在一起,两人往往做不了什么正事。

    她不是能坐得住的性子,时间一长,就想浑水摸鱼。

    李裴也不会制止她,只会跟着她一起偷懒。

    不想学就不学了。

    不想练就不练了。

    口头禅便是:“往后你还有我呢。”

    有了上辈子的教训,竺玉也知道自己靠不上其他人,谁知道会因为什么小事就翻脸呢。

    尤其李裴又是锱铢必较的性子。

    “今天练的胳膊痛,下回吧。”竺玉轻车熟路的糊弄了过去,李裴只要她不和陆绥靠得那么近,就怎么着都行,于是他点点头,“行,那就下回。”

    *

    上学没几天,京城就开了春。

    雪意消融过后的春天,百花争先盛开,尤其是太子别院里的那些争先恐后开了花的白玉兰。

    高高伫立枝头,一枝比一枝清丽。

    纯净透彻的嫩白,花瓣开得正好,院子里唯余浓香。

    以至于竺玉每日去上学,身上好像都还有淡淡的玉兰花香。

    春天本是万物复苏的时节。

    天气好,按理说人的心情也会变得很好。

    只是长元帝久违的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几近震怒,冷着脸要处置了吏部新替上来的侍郎宋岿言。

    宋岿言年纪很轻,长得一表人才。

    上届春闱考了第七名,进士出身,又颇得皇帝的赏识,才进了翰林院不久,步步高升。

    从毫无实权的编修到吏部。

    与他年纪相仿的,不可谓不羡慕。

    宋岿言这次触怒是天威,也是事出有因。

    长元帝已是中年,忽然开始迷信道家长生,炼化丹药不说,还动了要以活人祭祀的念头。

    事情还没办。

    宋岿言就站了出来,引经据典,在早朝上极力劝阻,用词犀利,长元帝脸上不好看,又感觉被人阻了长生,自然是心头怒火难消,当即就将人给下了狱。

    竺玉听说这件事后,也没觉得奇怪。

    上辈子也有这出,宋岿言最后被削去了官职,贬为庶民,他家中还有个久病难医的妹妹,得的还是富贵病,每个月光是吃药就要花好几十两银子。

    他的日子捉襟见肘,妹妹病死了。

    宋岿言死的也蹊跷,死在长安街的大路上,心头插着根簪子。

    竺玉不忍心宋大人重蹈覆辙。

    况且宋岿言是周家的学生,她的小舅舅,并未从军,这么多年四处云游野鹤,收了不少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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