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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舫彻底散了架。

    风浪无限冲击着湖堤与阁楼,飓风倾袭,摧枯拉朽一般撕毁了一切。此夜的噩梦在人群绝望的目光中再度莅临。

    曲相和冲破了镜面似的湖,衣发尽湿,身上破开几道野兽一样的撕裂伤,细小的血流汩汩而下,面色因为极怒而变得微红。

    而后拂袖一甩,一朵水花在白堤上炸开,清明的水里却好像混合了什么异物。

    等到潮水退去,人们才看清那是一具奄奄一息的肉/身。

    他的腹部被钩尖破开,脏腑缓缓流了出来。面部更是鲜血如注,蓬头残衣,身体禁不住地抽搐。

    “那是……”

    濯缨阁里却传来清脆的落子之声。

    孔清兰清冷的话音隔空响起:“‘白虎’,站起来,距离你的目标还差得远呢。”

    “………”

    瘫软如一团烂肉的人影轻轻一抽,好像听到了孔清兰的话音,又像只是无知觉的动弹。

    周围响起人群压抑的啜泣。

    今晚的月亮惨白一片,黑云虽然散去,鸦群却再次纠集。

    白堤长岸,朱楼碧湖。

    鸦落点点,血溅处处。

    “站起来……站起来……”人们的祈祷声远远传去。

    他们不剩什么可以依傍了,只有这个陌生的、未知的、好像能给曲相和带去一点冲击的……不知男女老少的“东西”。

    这个“白虎”。

    曲相和已经走近过去。

    银钩悬而将落,好像无情的审判。

    所有人的心都随之高高束起,祈愿声扼在了喉咙,一双双眼睛惊惶不已。

    一线青光犹如闪电掠来,倏忽弹开了那把夺命的银钩。

    来人宛若灵蛇一般游走自如,从曲相和凛冽的杀意下卷走了那团血糊糊的影子。

    紧跟着,他灵敏地纵去对岸树梢,杀落几只黑鸦。

    众人张目结舌,只见一道浅碧色的长影凌视苍生,一手抱住刚刚救下的“白虎”,仗剑道:

    “今晚你要任何人的命,都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商吹玉看向空落落的身侧,恨不能立刻紧追上去。秦鹿把他一按,看着远方的二人,愁眉轻拧,却没有开口。

    濯缨阁中,孔清兰垂首长叹,莫怜远则是抚掌大喜。

    战局似乎又变了风向。

    “……”曲相和怒极反笑,“小贼,今晚你不藏了?”

    少年神清骨秀,屹然傲立。

    扶摇剑噌地出鞘,那双眼眸无声地转冷,凌厉眼刀越过了冽冽湖光,淡然道:“不巧,轮到前辈你来藏了。”

    第110章 白虎生

    “你啊, 又在捣鼓这些东西了。”

    有人轻启柴扉,沙沙的脚步同舍外的蝉鸣响成一片。

    角落里窝着一团影,他正背对着来人, 跟前彩墨点点, 几支毛笔落了一地。听到动静,画画的少年转过头来, 五颜六色的脸庞挤出一抹笑:“师弟你来啦!”

    江容刚练完剑, 一身热汗淋漓,本来满腹牢骚,可见到大师兄这副表情,又有些一拳打上了棉花的无奈。

    他鼓着脸酝酿一阵,终究只挤出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冷笑:“是啊,还没累死呢。”

    少年凤曲赔着笑起身, 用自己的衣摆给他打扇。

    江容一屁股坐在灰扑扑的地上,打量四周:“你又在画画,画出什么东西了么?”

    凤曲摇头。

    江容叹道:“我是真搞不懂你。你到底是想记起以前的事,还是不想记起?要是真的好奇,问问师父不就知道了。要是不想,这些画就该一并忘了, 谁知道你做的那些噩梦究竟是真的记忆, 还是你画画画得入魔了呢。”

    他的大师兄实在和海内话本里的英雄太不一样。

    别的英雄都是正直英勇, 天不怕地不怕, 走到哪里都像神明一般带去希望。

    可自己的大师兄呢?

    练剑谈不上积极不说, 为人还一堆数不清的毛病。一会儿怕黑, 一会儿怕血, 一会儿怕被丢下,一会儿怕陌生人。

    每天就知道缩在荒废的茅舍里画画, 说是画了自己的噩梦,可画出来的还不是成片的竹林,和且去岛毫无二样。

    江容拂开凤曲扇风的手,没好气儿道:“晚课你可不能再缺席了!师弟师妹都盼着你去授课,难道同门之间,你也想藏拙不成?”

    凤曲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不知道能教什么。”

    江容说:“你什么都可以教。他们看到你就高兴了,大师兄,你今后是要执掌且去岛的,传出去说一代岛主沉迷作画不思练剑,海内那些门派岂不是笑掉大牙!”

    眼见他又要搬出平日小大人的做派喋喋不休,凤曲连忙求饶:“不画了不画了,今晚一定去。”

    江容如愿以偿,勉强哼出一声。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凤曲未完成的那幅画上:“所以这又是画了什么?”

    ——又是竹子!

    江容深吸一口气,满腹的说教到了嘴边,却听凤曲道:“我昨晚真的梦到了竹子。竹子里有一座很大的房屋,还有一个男人……那好像是我以前的记忆。”

    江容问:“那房屋和男人呢?”

    凤曲答:“我不会画啊。”

    江容:“……那不还是只画了竹子吗!”

    凤曲大笑起来,一侧身躲开他的飞踢,却顺手执起画笔,朝墙角那张纸上猛地一挥。半成的画卷好像被人从中撕裂,一道伤疤落在其上,江容蓦地愣住:“你干嘛!”

    凤曲却拍了拍手:“我不画了。”

    “那也不用这样吧?这幅都快画完了,还挺好看的啊。”

    “没画的都是想不起来的。”

    “万一今晚又梦到了呢?那不是关乎你的记忆吗?”

    “……哎呀,我画烦啦。”

    凤曲丢下笔,残墨如梅,一朵朵开在他的侧脸和衣上。小少年摇了摇头,好像丢掉所有似的,拉上江容,大步流星走出了那方逼仄狭窄、久蒙灰尘的茅舍。

    盛夏的阳光从竹叶缝隙里洒落如雨,一瞬蒸干了茅屋带来的阴湿和晦暗。

    江容还有几分犹豫:“真的……不画了?是我说什么话,你不高兴了吗?”

    凤曲噗地笑笑:“没有,就是不想画了。”

    “骗人,你之后肯定又要偷偷过来,别让我逮到。”

    “啊——阿容,太严格啦!”

    但之后多年,江容的确没有再在竹林里逮到他。

    好像缩在茅屋里,依靠绘画来寻找往日记忆的那个孩子已然消失,只有墙角桌边褪色的墨痕还记得那段日子的造访。

    凤曲也不曾对任何人提起:

    那个无法画出的噩梦里,是遍地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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