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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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谁知他活下来,就是为了死去呢。”

    秦鹿便站到了路边:“那么,我就不进去了。”

    他对这种肮脏腐臭的地方全无好感,况且里边的人也是手下败将,秦鹿从来没有回头欣赏的闲暇,今天也只是为了引荐另一个客人而已。

    云镜生卸下门锁,推开了一道缝隙。

    凤曲在门外站了三息,对云镜生欠身一礼,便屏息走了进去。

    偃师珏应该有很多话想和这个弟弟诉说。

    可惜他没了舌头,所以兄弟相见,偃师珏都只有满目的眼泪。

    “玉衡”看得厌烦,又是雷霆大怒,把他关在犄角旮旯的偏阁,喂些酸臭果腹的剩菜,好像如此就能消解两人的怨恨一般。

    凤曲猜测,偃师珏把“玉衡”关到此地,恐怕“玉衡”心里还在以为偃师珏是报复馊饭馊水,根本不能理解其中的良苦用心。

    当他踏入,房中没有点灯,只有窗纱破开的洞中能透进一点微光。

    一人独坐角落,栖息在一片背光的阴影里。对他的来访并不诧异。

    凤曲心平气和地关上门:“吃午饭了吗?”

    “玉衡”坐着不动,也不搭理。

    凤曲掏出自带的火折子和蜡烛,点上光,在桌上摆好:“我有些怕黑,你多包涵。”

    “……”

    “你看到我,没什么想说的吗?”

    “玉衡”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逆着光扭过头来,消瘦的脸颊已经凹陷下去,眼下一片青黑,长发枯槁如一把蓬草。

    而他的目光极尽冷淡,仿佛只是为了应付凤曲的骚扰:“本座和你应该没什么交情。”

    “嗯,确实。”凤曲道,“但我和你哥哥很像吧?”

    “玉衡”的背影抖了一瞬,声音变得更冷:“无稽之谈。”

    “你看过你哥哥表演的皮影戏吗?他做的皮偶特别精致,演技更是一绝。看他的戏,会有种天下事都在他的观察之中的感觉,如果有机会,我还想看他演一折戏。

    “——能是大团圆的结局就更好了。不过只要戏的内容足够精彩,即使结局非我所愿也能接受。”

    “玉衡”的目光如刀一般剜了过来,皮笑肉不笑道:“真希望这出戏能让少侠看得满意、看得畅快。不过倾少侠拨冗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吗?”

    凤曲这才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借着烛光,他看清了“玉衡”身上发黑的血迹。伤口的位置都很巧妙,不是外人用刑,而是他自己借一些利器或者碎片割开的手臂大腿等地,出血量不小,但都不致命。

    而那些血的用途,凤曲很快也看清了。

    这些天,“玉衡”就沾着这些血在墙上地上桌上和棉被上——一切可及之地,写满了一个“珏”字。

    大片的“珏”后,间或压盖着几个不易察觉的“玦”。

    不过两字同音,挂在嘴上其实没有差异。

    凤曲叹息一声:“我想了清你哥哥的遗憾。”

    “他有什么遗憾?”“玉衡”冷笑反问,“是他让云镜生半夜挟持了我,是他要跟我身份互换,是他要代我赴宴等死。一切都是他自找的,难道秦鹿连这个都不帮你点破吗?”

    “即使他不遗憾,难道你也不遗憾吗?”

    “……什么?”

    “他的身份、他的老师、他的舌头、他的手臂,你夺走他这么多东西,他却还愿意代你去死。我猜他从未解释过自己的理由,而你真的不遗憾吗?”

    “玉衡”猛地抬起了头,咬牙切齿地挤出反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到海内之后,目光所及总是悲剧。起初我只是觉得挫败,觉得是我做得还不够多,但我渐渐意识到,还可能是我用错了劲儿。”凤曲交错手指,绽出一抹谦逊的笑,“我想从你们的悲剧里学到一点东西,看看能不能避开我们的悲剧。”

    “玉衡”:“……”

    他的怒气快要化为实质了:“只冲你这句话,本座真的很想杀了你。”-

    其实对方没有说错。

    当他第一次留意到“倾凤曲”,就觉得倾凤曲身上有种极其熟悉的韧劲。他不是无往不利,更不是无所不能,但他就是有着否极泰来的气运——不如说,是他总能相信“否极”则尽,“泰”之将来。

    而“玉衡”察觉到这份“熟悉”的来源的时候,偃师珏已从偏阁逃脱了。

    这不是偃师珏第一次逃脱他的管束,“玉衡”都习惯了这种你逃我追的把戏。

    反正在所有人的眼里他就是偃师珏,偃师珏逃到哪去都是孤苦无依。为数不多知道真相的人,除了或亡故或远迁的家族长辈,就剩下曾经和偃师珏关系亲密的个别同窗。

    其中唯一有能力施以援手的秦鹿,早在几年前就和偃师珏反目,根本不会过问他的死活。

    “他又去求秦鹿帮忙了吗?”“玉衡”看着空空如也的偏阁,只觉得可笑,“……明明求我就可以过得舒适得多,非要去求那个比我还冷漠的‘同窗’,也真是被秦鹿迷了心窍。”

    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在秦鹿出没的地段截到偃师珏。

    相反,在秦鹿的身边,那个名叫倾凤曲的少年夜中独行,似乎成了偃师珏的新一轮目标。

    倾凤曲和偃师珏的内核太相似了。

    相似到他第一次看见偃师珏垂泪,只因为倾凤曲看罢他的《沈呈秋》能够有所共鸣。

    「别伤害他。」被他斩断左臂,仍然艰难比划手语的偃师珏眼中含泪,「求你了,让他们走。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的同伴。」

    “为什么呢?哥哥。”“玉衡”倾身询问,“你从来没有求过我,为什么今天要为一个外人求我?”

    偃师珏的泪水映出了他面带嘲讽的笑脸。

    但只有“玉衡”自己知道,他的心跳有多乱多重。他恨透了偃师珏的眼泪,恨透了偃师珏为一个外人向自己低头的样子。

    “我明白了。”“玉衡”道,“你觉得倾凤曲能为沈呈秋平冤?”

    偃师珏身体一僵,“玉衡”便觉得自己猜对了。

    他笑得越发得意,决定要乘胜追击,把偃师珏的侥幸彻底碾碎:“他做不到的!我实话告诉你,秦鹿已经快到头了!不管倾凤曲到底是什么来历,只要秦鹿倒下,倾凤曲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做不得数。你是知道的吧?有栖川梨的结局……”

    「你恨的只是我,为什么要拉上别人?」

    “……”

    「你做这么多都只是为了报复我。他们都是无辜之人,不要一错再错,收手吧。」

    “玉衡”一脚踢了过去,偃师珏应声侧倒,只剩夺眶而出的眼泪流向地面。

    “玉衡”抬起脚,用鞋底碾上哥哥的脸。

    同时,他竭尽全力地站直了身体,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以防偃师珏那双泪眼看见自己面上的惶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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