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妇: 第 30 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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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郡主是去接姜大人?”

    对面传出一声冷笑,“要你管!”

    他笑了两声,垂下睫毛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耐烦,“明儿的事还得辛苦郡主。”

    对面静了片刻,又卷开了帘子。妇人半探出车窗,清风吹送,两车并行,她垂在两鬓的长发几乎撩到男人脸上,压低了声道:“宋洹之闹这么大动静,总不会就为了把官职丢了吧?对他有什么好处?担着彻查之名,还能行走各部,四处查证,丢了官职,处处束手束脚,他到底图什么?”

    乔翊安伸指, 绕弄着飘到腮边的长发,“我若说不知,郡主信不信?我同你一样,都很期待,他的后招是什么。”

    他和宋淳之遮遮掩掩的那件事,又是什么。

    他弯了弯唇角,俊逸的脸像蒙着一层纱,叫人瞧不真切那笑。

    缓缓坐回车中,指尖凑在鼻端,似在回味妇人长发上的香气,风卷着帘子,将他的侧颜遮掩,听他幽幽说句什么,却辨识不清明。妇人有些失望,坐回了车里,对面的车帘没再掀开,连那个男人的脸也看不见了。

    车内,乔翊安握了下袖子,那册彩绘的书卷还沉甸甸的躺在里面。他低笑了声:“宋洹之这个人,可比他哥哥有意思多了啊……”

    翌日是太后的千秋节,原应大肆庆祝,早在多月前,便修建望星楼以供太后率内外命妇礼佛,延请天龙寺主持高僧,登楼讲经。修筑西京昶春园,四周引以活水,呈环形湖面,植荷叶连天,作以休暇避暑。

    只是义臣新丧,天家为表心意,命仪程从简。

    朝臣家眷只在殿外磕头致礼,广场上设宴,由臣工自便。

    进入内廷的只有皇室宗亲,各公侯伯府贵眷。

    太后在后妃、公主、各公侯伯府夫人陪同下登望星楼。怡和郡主慢了一步,拦住将要离席的皇帝,哭道:“求皇上赐怡和一死!”

    “嘉武侯次子、七品龙御卫宋洹之,横行霸道,目中无人,昭昭日下,强闯营禁,凭皇上一道御赐牌子,强拿我夫姜巍入兵部受审。念其长兄新丧,本不欲与其为难,谁知他竟大言不惭,言我夫与其兄长受难一事有关,意欲重刑逼供。更在我夫营帐,栽赃所谓‘罪证’若干。”“怡和身为长公主、承恩公之女,虽于社稷无功,总是皇室宗亲,我夫昔日为国征战,落得一身伤患。怡和受不得这冤屈,忍不下这口怨气,今日被欺凌至此,实在无颜苟活,求皇上赐怡和一死,免徒留世间,为他人耻笑!”

    她话音刚落,便有数名勋贵跟着跪下来,“宋洹之嚣张跋扈,倒行逆施,搅得朝中无一日安宁。臣等无不受其害,求皇上明鉴,严加惩处!”

    皇帝蹙了蹙眉,瞥一眼身后一直默然不语的宋洹之。

    他站在一片树荫下,面容映着斑驳的树影。

    **

    洛平指着街前一间铺子,对车内的人道:“今儿太后的千秋节,各地藩王、宗亲都要入宫贺寿,皇宫附近禁严,远近铺子都强制歇业。广平街那头热闹些,大医馆多,大姑奶奶说的那间叫顺朴堂的生药铺子,坐馆大夫很出名。早年太太跟大姑奶奶抱恙,也是在那儿抓药。”

    祝琰“嗯”了声,坐在柔软的垫子上闭眼养神。

    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着,孕后不仅没有补养得胖起来,反倒清减了不少。

    祝瑜替她约了二堂兄,今儿就在那间生药铺子见面。祝瑜身为宁毅伯世子夫人,今日要入宫贺寿,安排了人手守在铺子里,替她照拂祝琰。

    当日二堂兄上门吊唁,人多事忙,顾不上跟她说私己话,她在大伯父家住了十年,几个堂兄待她算得上好。只是各自忙着不同的事,他们又不常在内院,到底照拂得有限。

    祝琰是感念着这份恩情的,送嫁、致哀,两次从海州来京,愿承这份辛劳,就不容易。

    街上人流如织,热闹非常。皇城左近不营生,几乎所有的游人都挤到了广平街上。

    梦月撑了伞,遮住被扶下车的祝琰,跨入药堂内,二堂兄就迎了上来。

    祝振远打量着她:“二妹妹,你瘦了。”

    洛平瞥了眼外头,低声道:“奶奶跟祝二爷楼上说话吧,这间铺子是安平侯府内眷的产业,大姑奶奶跟侯夫人打过招呼了。”

    祝振远叫梦月扶着祝琰,温笑道:“要不是你家现下不方便,也不会叫你冒险出来,现下觉着怎么样?”

    祝琰笑了笑,“瞒着不告诉你们,就怕你们跟着担心。我没什么事,那天扭着腰了,些微有点疼,倒不要紧,已经找郎中瞧过了,没大碍。二嫂嫂怎样?到这个月份,肚子显怀了吧?”

    祝振远笑道:“六七个月了,肚子大得像扣个簸箩,娘叫人瞧过,说肚子里是个男孩。”

    “只可惜,等二嫂嫂生产,我怕是不能去瞧。”兄妹二人进了内堂,祝琰朝梦月打个眼色,梦月捧着一只红绸荷包,递到祝琰手上。

    “我这个做姑母的,不能亲眼瞧着小侄儿出生,叫人打了这对金如意手镯,是我一点心意。”

    祝振远没推辞,笑着接过来,“那我替那没出生的孩儿谢过他二姑姑了。”

    闲谈了一会儿,祝振远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本不该告诉你的,你现下的情况也不容易。又怕不说的话,将来你埋怨我。”

    祝琰凝神看着他,道:“可是祖母身子不好了?”

    祝振远点了点头,“祖母的性子你知道的,镇日没一句好话,见人就骂,半个笑模样也没有。自打你走后,祖母话渐渐少了,平素我娘大嫂她们过去,她只冷着不理会,一天下来不见说上两个字。只有夜里发梦,一声声喊你的小名儿。”

    祝琰听着,心口隐隐的犯疼。

    “没多久,病势加重了。我来之前这些日子,连人也不大认得。家里告诉她你有孕的事,她倒突然清明几分,翻箱倒柜找东西。”

    祝振远从怀里抽出一只蓝色泛白发旧的素包裹,打开来,露出一沓毛了边的票据。

    “是老太太的压箱。”祝振远将东西推到祝琰面前,“知道我来京,私下里叫人唤我去,瞒着我娘跟大嫂她们……叫我偷偷给你,连二叔二婶也不要告诉……”

    祝琰垂眼看着这些大小不一的票子,心情酸楚难抑。

    在老太太身边十年,她没听过半句和软的话,没见过半个笑脸。不是斥责就是挑剔,做什么都错,动辄当着下人面前给她难堪,曲解她的好意骂得她一钱不值。

    这算什么?

    她已经走了,回到京城过她自己的日子。祖母偏又叫人拿着这些东西,拨乱她早已凉透发硬的心。

    “是老太太私藏的体己。”祝振远道,“我点算过,银票拢共有二万二千两,地契五间……”

    祝琰指尖微微发颤, 触到纸页上又缩回,“我不能要。”

    给大伯母知道,该有多寒心。祖母跟着大伯父大伯母住,是他们照顾着祖母的生活,她父亲在京为官,十年回不了两趟海州。是伯母代他们二房在尽孝。

    她却将老太太的私有物独吞?

    祖母一时起意,要将这些东西给她,兴许是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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