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师: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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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决裂,甚至于鱼死网破,他的计划不知还要生出多少事端,多年的筹谋功亏一篑。如今箭在弦上,离改天换地只剩一步之遥。

    此刻或许应该忍耐,应该装作放过温辞,待以后他无用之时再借别人的手……

    温辞转头看向他,殷红的眼眸中,却竟然含着一丝怜悯。

    卫渊蹲下来,凝视着温辞的眼眸:“你这般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温辞咳嗽着,说道:“没什么意思……我一早猜到,这并非你我之间的斗争,是你与自己野心的斗争。”

    “因仇恨而筹谋,最终又因为这筹谋要忍耐仇恨,多么可笑。”

    卫渊脑海中仿佛有一根弦绷断,他骤然攥住温辞的衣领,手因过于用力而颤抖,却最终放下温辞。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大笑起来。

    在这狭窄逼仄的倾颓之地,他的声音重重回荡,仿佛鬼魅。

    “可笑,怎么会不可笑?凶手脱去疫魔之名,这数十年来坐拥梦墟,享有盛名、举世敬仰。而我寻寻觅觅八十余年,却连疫魔就在身边都不曾认出!”

    “若不是卫某还活着,梦墟主人恐怕早就忘记还有疫魔这回事,心安理得地逍遥了吧!?”

    “忘记……心安理得?”温辞重复道。

    他身上粘稠的鲜血和无数的噩梦重叠在一起,惊叫声与诅咒声,以及无数赤红的眼眸仿佛就要突破鲜血,从噩梦里来到他面前。

    “我记得比你还清楚。”

    “你记得,你说你记得?好啊,你说说看,你都记得些什么?”

    “沧州二十八镇数万人丧生,官府封城尸横遍野,沧江尽染殷红。我见过这数万人的死梦,听过他们每一个人的哀嚎诅咒和恳求。”

    温辞缓缓说道。

    他病愈下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沧州,那些因瘟疫而死的人若留下坟冢墓碑,他便挨个祭拜磕头过去。那些人的名字,他到现在也不曾忘记。

    但他也知道那毫无用处。

    “他们终究因我而死,从我嘴里说出抱歉都是轻贱,我以死谢罪也不足以偿还。”

    “但是我思来想去,竟没有地方可以挽回,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出生便有疫病,却对此一无所知,我能有什么选择?回去娘胎里重生一次吗?出生时把自己溺死吗?”

    温辞攥紧拳头,却突然笑起来。

    他一字一顿道:“可是怎么办呢,我也想活啊。”

    “我已经见过这个人间了。即便在所有血泊里都看见鬼影,即便永生永世噩梦缠身,即便无人相伴无人相亲,我也想留在这个人间啊。”

    他走遍五湖四海,与形形色色的人萍水相逢。总有人想接近他、了解他,而他总是对他们说——你们懂什么?

    没有人能懂得。

    那一扇高门,一场瘟疫,一场大雪,山上的一个姑娘。

    他长久以来身缚锁链,叶悯微替他斩断锁链的一端,令他离开那座高山。可锁链的这端将永远缠绕在他脚上,拖在他身后,一路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身上的锁链。

    他不必被任何人懂得,甚至不必有谁知道他的名字。

    他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台上的戏角,游街的神明,戴上面具,穿着舞服,在某些时刻得到注视,在人们的笑声里走过,浸没在这人间烟火之中。

    那就足够了,对他来说就足够了,这个人间就是他一整个童年的梦想。

    那个白皙沉默的孩子似乎又从黑暗深处浮现,他站在尸山血海之中,冷冷地睁着眼睛,凝视着温辞。

    温辞总是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这个孩子却时时刻刻在揭穿他。

    在卫渊之前,他早已与自己对峙多年。

    “我虽贪生,但这世上唯有你要杀我,我绝无二话。”

    “我与人有约,死后魂魄将去往众生识海,叶悯微就算用时轮也召不回我的魂魄。不必担心,待她收回时轮时你便可以动手。”

    顿了顿,温辞笑了笑,道:“这是个好机会,血债血偿……对吧?”

    天上城在晴空中朝着西方偏移,风舟穿越云海,匆忙地往来与城中。

    又一块土地开裂,房屋崩塌倒下,响声震彻整座城池。十几条街巷碎裂下落,纷纷坠入汪洋之中,引起滔天巨浪,继而快速沉没。

    随街巷下坠的百姓被修士和灵匪抱起,救回仍浮在空中的土地之上。

    “有人坠海吗?”

    “没有,刚刚坠落的人全救上来了……”

    “快去东边,马上就轮到那边了……”

    土地边缘如犬牙差互,灵匪与修士站在那断崖边简短地交流,继而嘱咐劫后余生、惊慌嚎啕的普通百姓向最后的青云山撤去。

    然后他们再一齐奔向即将坠落的下一区,道袍与灵器的光芒交映。

    几个时辰前,任谁也不能想到曾势同水火的仙门修士和灵匪,居然也有合力救人、共同进退的一天。

    每隔一刻便有土地坠海,天上城一块接着一块地碎裂,一路扬起巨大的波涛,慢慢向西而去。待远远地能见到陆地之时,倒数第二块区域也终于坠落于海中。

    偌大的天上城只剩下最后的青云山留存。

    便是这座山也正岌岌可危地震动着,随时有垮塌的危险。百姓们聚集在此,人头攒动,大家一批批地登上风舟,撤向陆地,风舟来往愈发频繁,几乎不曾停下。

    “别挤!都别挤!大家都能上船!”

    “百姓都撤过来了吗?”

    “还剩多少人……”

    谢玉珠在往来的风舟之下,扶光宗的弟子和灵匪们把她围在中央,风舟的运转全由谢玉珠掌控,谢玉想则替谢玉珠向仙门传话。

    “还剩千余人,再来三艘船应该就能运完了……”谢玉想对谢玉珠说道。

    她话音未落,却听脚下又一声巨响,地上骤然出现无数裂痕。

    仿佛这最后的青云山也终于坚持不住,将要碎裂坠落。

    众人惊诧,山上剩下的百姓惊慌失措,嚎啕大哭,纷纷朝风舟奔去。

    千钧一发之际,无数蝴蝶从大地的裂隙中钻出,青云山顶凝聚云气的明镜折射出光芒。

    那些蝴蝶再次连出无数蓝光闪烁的绳索,将即将分崩离析的青云山捆在一起。

    谢玉珠惊喜道:“林雪庚!?”

    林雪庚的身影自明镜中而出,她衣袂飘飘携蝶鸣剑而来,直冲到谢玉珠身边:“浮空界碑撑不住了,还剩多少人?”

    “千余人。”

    “去岸上空旷处画这个阵法,一盏茶之内完成。一天只能发动一次,千万别画错!”

    林雪庚抬手丢给谢玉珠一卷图。

    说罢林雪庚周身的蝴蝶便四散开来,细密的蓝色丝线笼罩在青云山的百姓头顶,如网将他们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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