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女帝拯救中: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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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

    到了地方,沈长卿接了钥匙开了锁。

    杨澍听见声响,胆怯地望了眼狱门,口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边摆手边退往墙角。

    秦玅观摘了帽,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杨澍浑浊的眼睛微转动,一直维持着摆手的姿势。

    “他疯了?”沈长卿回看领班。

    领班颔首:“疯了挺久了。”

    “你们忙去吧。”沈长卿对领班和差役们道。

    领班边退边悄悄打量两人的身影,不敢多言。

    牢房里只剩佩剑的沈长卿和秦玅观了。

    沈长卿扫净长凳,秦玅观隔着斗篷落座,环顾四周:

    “昨日裴敬山死在了狱中。你在这住得倒还舒适。”

    杨澍的手垂下了。

    “眼睛睁得越久,越觉得活着比死了好受多了,不是么?”秦玅观道,“朕不知他们带了什么话给你,让你突然翻了供,又有了求生之望。只是,他们说的保真吗——”

    “保真的话,裴敬山又为何会暴毙呢。”

    杨澍颤抖起来,又装出了一副发病的模样。

    秦玅观敛眸:“眼下,除了朕,没人能保住你那些个外室和儿孙了吧。”

    杨澍忘了颤抖,猛地睁大了眼睛,呜呜噎噎发出声声哀鸣。

    他造反前便将养的外室和几个私生子藏好了,为保全血脉做了万全打算,最后还是被秦玅观抓着了。

    “你应该知道,是谁下的手。”秦玅观睥睨着他,“这不是你装疯卖傻就能躲过的。”

    “你可以疏通关系,割舌,拶指——”秦玅观的视线扫过他被拶子夹得血肉模糊的双手,“可如今这般,定是变了天,他们说的话,还作数么。”

    杨澍的喉音更浑浊了,他去抓秦玅观的袍角,秦玅观后退一步,让他扑了空。

    “手不能握,口不能言,便用嘴衔着笔写下来。”

    杨澍点头。

    若卢狱里有供钦犯消闲用的纸笔,沈长卿将案上的东西丢给他。

    杨澍衔着笔跪伏于地,落笔扭曲,许久才写下四个字。

    “杀弟囚父”

    秦玅观捏皱了纸,倏地抬头。

    地上另一张供词书了一半,上有“汝母”二字。

    杨澍对上他的视线,仰起头来,笑得瘆人。

    他挣扎着起身,沈长卿抽出佩剑,横在他身前。

    杨澍的动作宛若行尸走肉,渐渐靠近,口中重复着相同的声音。

    他舌头被割了大半,沈长卿听不清字音,只能回望秦玅观,等待御命。

    秦玅观却听懂了他的话。

    他在说:

    “汝母万恨……”

    汝母恨汝,汝母有万恨。

    手中的剑被人夺去了,沈长卿唤道:

    “陛下——”

    兵刃破开血肉,令人头皮发麻。

    血液喷薄,溅上了秦玅观的脸颊。

    杨澍眼睛了充血,恨意不散,想要和秦玅观对视,双腿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

    秦玅观并未就此罢手,而是步步逼近。

    让兵刃刺穿了杨澍的躯体,他如烂泥一般倒了下去,伸手去抓秦玅观的袍角。

    利剑抽出,杨澍的手滑落在地,在她的衣袍上留下带血的掌印。

    沈长卿握着的剑鞘掉落在地。

    她是文臣,从未这么近距离地见过秦玅观亲自动手杀人,一时失声。

    血珠汇聚于垂落的剑锋,随着秦玅观的步伐滴了一路。

    秦玅观拾起剑鞘,面无表情地阖上,将佩剑交还给沈长卿。

    沈长卿接了,回神后手心湿黏。

    她翻过手,看到了鲜红的血渍。

    “与茶馆一案有关的,全部处死,不用等到秋后。”秦玅观道。

    “那说书人呢,他未及弱冠,照律,不该杀的。”沈长卿垂着眼眸,浅声问。

    “杀。”

    她再抬眸,秦玅观已整理好斗篷,垂首出了狱门。

    披着斗篷的人经过,差役们的目光聚拢一处,目送着她和沈长卿远去。

    血味渐浓,差役们前去查看,皆是一惊。他们正要喊人,却被领班按住。

    *

    秦玅观坐在轿内,就着轿帘飘动时洒进的月光擦拭指节。

    帕子很快染满血渍,手心却还是湿粘一片。

    秦玅观丢了帕子,又从怀中摸出了一方。指尖的血迹缀下几点后,秦玅观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将帕子放回了衣袖中。

    一直候在宣室门前的方汀没想到秦玅观回来得这样快,忙叫人去叫唐笙值夜。

    睡了一半的唐笙被人拉起,哀哀怨怨地拾掇完了。她候在寝殿时,秦玅观正由方姑姑打帘下轿。

    她立起身,方汀忍不住惊呼了声。

    “陛下,您,奴婢去传——”

    “不必了,朕未伤着。”秦玅观低低道。

    殿内明亮的灯火照亮秦玅观面颊,等候在殿的唐笙前去迎驾,抬眸时瞥见了满身是血的秦玅观。

    “陛下……”唐笙呢喃。

    秦玅观衣袖带风,经过唐笙时,她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愣着做什么,打水去!”跟着入殿的方汀焦急道。

    唐笙正要退下,便有宫娥捧着铜盆入内了。方汀拧了帕子跪在秦玅观身前替她擦拭。

    秦玅观接了巾帕拭着手:“下去。”

    方汀听令后退,却用眼神示意唐笙上前。

    她是值夜的,照理,确实不该随她们退下。

    唐笙忐忑上前,轻轻扯动秦玅观手中的巾帕。

    秦玅观指节松开,巾帕落在了水里。

    血渍在清水中扩散,很快便染红了整盆水。

    唐笙拧干,呈上去,指尖也染上了血腥味道。

    她微仰着首,看着秦玅观,看到了她衬衽上的血渍。

    鲜血自下溅上,从她的下颌一直散到面颊。

    方才秦玅观进来时,唐笙心脏骤停,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平叛那日的刀光剑影。

    “陛下?”唐笙轻声唤她。

    秦玅观垂眸,眼圈泛红。

    与唐笙从前见她诉说唐简时泛红的眼圈不同,那时候秦玅观眼底还留有余温,眼下却透着彻骨的凉寒——恨也好,痛也罢,唯独和难过不沾边。

    “陛下,您真的未曾受伤吗?”唐笙接过她指间的帕子,小心翼翼擦拭着。

    秦玅观摊开掌心,放平于膝:“谁能伤朕——”

    “不过是,朕杀了杨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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