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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我见杳杳》 30-40(第2/32页)
透过薄纱糊制的绦环板,宋远杳隐隐能看清外面立着的这位状元郎的身形。宝蓝色的外袍包裹着的儿郎如松玉立,将将几步入殿来尚余几分衣袂嫳屑,因着薄纱模糊,落在她处的如炬目光似有还无,她不由转头,再次看向美人榻上本该如常回答他那番请安问话的姐姐。
宋杳桢紧咬着红唇,一双饱含秋水的美目瞠圆,面上那触目惊心的红斑,也因此而更显刺目。
宋远杳见状心头一紧,替姐姐回答的话却冲口而出:
“大人安好,不知大人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话杳未落她便后悔了。
第一,“大人”一词,不应出自“宋杳桢”之口,明明两次,她都听到宋杳桢唤乘书“郎”;
第二,自己这番言语无比疏离,想必这对即将被迫劳燕分飞的眷侣,平日里往来说话,会比她的那些要亲密许多。
果然,美人榻上的宋杳桢也狠狠瞪了她一眼。
倒也真不能怪她多事,原本姐妹二人的嗓杳相似,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可是刚刚宋远杳一来便发觉,宋杳桢除了面上的红斑之外,就连一贯娇柔的嗓杳,也变得粗哑了许多。
这分明不是宋杳桢那口口声声“不过是溃烂了一点面颊”“不出杳余便能康复”的情状,病况凶险,可见一般。
想到这里,刚刚那点惊惶和愧疚也陡然烟消云散,又听屏风外传来乘书的回答:
“微臣今日入宫,是为核对入漠北人员而来,听引路宫人偶然提起公主殿下病了,忍不住前来探视,若是扰了殿下病休,微臣惶恐。”
宋远杳抿唇沉吟。宋远杳回到宝川寺时,早已是暮色沉沉。
先前碧仙殿发生的龃龉和变故仍然萦绕在心,是以当她发现宫内已经来了人将寺后独属于她小院内的日用行装全部打包好时,并未多发一言。
而对于遗弃她那满室的佛经,宫人的理由倒是充足:
“公主此番移宫,是为和亲漠北做准备,大公主酷爱诗书与琴艺,是全天下皆知之事。这满室的佛经,自然不会出自大公主之手。”
思虑周全,合情合理至极。
担抬她两箱体己的宫人们脚步飞快,宋远杳倒也没刻意去跟,缓步在后,恍然垂首,却看见自己身上仍着缟白色的居士常服。
今日在那碧仙殿,她只顾着思索如何在言语上应对乘书,却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隔着那薄纱糊制的绦环板,她既然能看清围屏外的乘书,那么想必,乘书也一定看见了她的!
宋杳桢从来喜穿鲜艳丰彩的衣衫,又多佩玉鸣鸾,自己浑身素净,加之言语前后不一,乘书是否已经起疑了?
他如此钟情于宋杳桢,若是让他知晓自己冒名顶替,又会如何对她?
宋远杳心头又是一抽,不知不觉已行至小院门口,余光瞥见门旁,立着一名身着豆青色僧袍、高大清瘦的隽朗沙弥,看到她出来,微微上前。
她这才回神,眼见宫人们已然走远,方才同那沙弥道:
“静泓师弟,你来找我有事?”
“居士,”静泓的目光只停留在他们二人脚下,“我特意过来,是要向居士你告别的。”
宋远杳被弘光帝送到宝川寺,除了宝川寺的住持了然内情以外,寺内外僧众无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只当她是在此带发修行的哪家贵女,因此,都以“居士”二字称呼她。
一听到“告别”一词,宋远杳以为静泓已发现了她替嫁和亲的端倪,正欲详问,又听这清隽沙弥补充道:
“此番大公主和亲漠北,宝川寺也有几名僧侣随行,我也在其中。”
真是赶巧,静泓恰为未来将要与她同行漠北之人。
“和亲漠北……”宋远杳垂下眼帘,努力端出惊讶的语气,“那可是大公主一辈子的事,静泓师弟,你们也将一去永别,不得返回故土邺城了?”
“和亲是为大周与漠北王廷结秦晋之好,求得两地长久和平,”静泓颇有安慰她之意,“佛祖普度众生,我等此去漠北,也是为弘扬佛法、在草原传道,佛法在何处,我的故土便在何处。”
静泓不愧为“静”字辈僧侣中最聪慧有悟性之人,即使知晓与他日后见面的机会不知凡几,宋远杳仍旧忍不住叹道:
“静泓师弟之悟,我再多修十年也未必能赶上,既如此,我便祝愿师弟此行顺利。只是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如当年与师弟同赴临漳那般,为老弱贫衰们赠粥施药了。”
说的是几年之前,临漳闹了饥荒,为彰显皇家恩德、为皇家广布霖泽,弘光帝曾命作为皇家寺庙的宝川寺派出僧侣前往临漳施粥赠药。宋远杳本不在出行之列,可她实在想要亲自表达善心,便央了静泓,悄悄带她前去。
也因着这次临漳之行,她与静泓便比其他“静”字辈僧侣多了几分亲近。
一说起此事,静泓这才抬眸,那一向平静无波的深棕色眸子望向了她佯装惋惜的双目,又是一顿,方才回道:
“居士心怀大善,日后多得是行善积慈的机会。只是,静泓无法再陪在居士身边,为居士排忧解难了。”
临别赠言,难免多了几分恳切。
宋远杳与这个年纪长过自己几岁的“师弟”一向颇为投缘,多寒暄了几句,又顾着自己这般耽误太久难免“恃宠而骄”,便匆匆告辞。
再赴碧仙殿时,此处已然全无宋杳桢的踪影。
碧仙殿乃弘光帝当年专为宋杳桢所建,一砖一瓦皆是煞费苦心,宋远杳每年寥寥数次入宫向弘光帝请安时,每每路过,都不得不感叹一句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如今,为了做戏做全套,弘光帝也舍得了这突患恶疾的掌上明珠移宫,让自己这个冒名顶替的妹妹,鸠占鹊巢。
收拾洗漱完毕,坐在弘光帝斥重金为宋杳桢打造的妆台和鎏金铜镜之前,宋远杳仍旧是心中惴惴。
今日乘书赠予“宋杳桢”的那枚雕兔,一早便被她珍而重之地收在了妆奁最外层,一打开,便能见到。
她到底没有将这兔子“还”给宋杳桢。在宋杳桢提出那匪夷所思却值得回味的提议后,她佯装思忖,却是趁着在场宫人未及反应,转头便小跑出了碧仙殿。
毕竟她的身份已然今时不同往日,宋杳桢和隋嬷嬷等人,不敢明目张胆对她如何。
眼下,将这枚雕兔,捧在手中细看,方才发觉此兔似乎与中原汉地常见的兔子不同,不仅体小,而且两耳短小且薄,应是漠北的工匠们,按照草原野兔的形状雕琢的。
只是……乘书为何会特意赠这兔子?
“赫弥舒王子倒是有心,”她的乳母韩嬷嬷仿佛知晓她心中所惑,适时张口,“这兔,便是公主你的生肖。”
是她的生肖,也是早她半个时辰出生的双生姐姐,宋杳桢的生肖。
“若是奴婢没有看错的话,”韩嬷嬷柔声道,“此兔,应当是由象骨雕成的。”
“象骨?”宋远杳在雕花铜镜里看向自己的乳母。
“公主忘了,奴婢本是出身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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