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如我: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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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十岁,也没有死于洪水,但此刻,灰白的骨屑飘洒在空气中,背脊处的衣服被撑破,肋骨根根突出,像是粗糙翅翼,或者黄金时代白桦的枝桠。

    从张开的背部,阿什利的体内,飘飞出红白相间的粉尘。它们在窗边晦暗的天光中,在密密匝匝的雨声里飘散着,红白覆盖桌面。

    如果你曾见过圣诞节雪地间洒落的红纸或金粉,就可以很好地想象它。

    而在未被覆尽的书桌一隅,放着时岑尚未收起的小张空白草稿纸,现在那上头,已经爬上几行黑色的、歪歪扭扭的小字[1]。

    “先生——我向你陈明我的罪,不再隐瞒我的恶。

    你是我藏身之处,我救赎之路,必佑我脱离苦海。

    以得救的乐歌,四面环绕我。”

    红白骨屑四下翻飞,此刻没有乐歌,只有无声死寂,天地仍旧落雨。

    右耳通讯器的震动打破缄默,时岑抬指去接时,阿什利的身体刚好彻底坍塌。

    时岑在古怪的小股电流声中轻轻蹲下,为阿什利阖上未闭的双眼。

    很快,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传到时岑耳中。

    “嗨,尊敬的时岑先生。”对方语调愉悦,一如清晨,“怯懦者坠入地狱,您无法洗净他的罪——你我都曾与神直接对话,又都蒙受神的拯救,我们才是真正的同类嘛!”

    “那么,我亲爱的朋友,不见见你,还真是让人觉得可惜。”

    侍者那边没什么杂响,时岑无法通过环境音来进行判断——但也正因为没什么杂响,甚至连雨声都听不见,这表明侍者一定处于某处隔音效果极佳的、面积不大的室内空间。

    或许是地下室。

    时岑垂眸,盯着小孩亚麻色的、覆盖细白骨屑的卷发,平淡道:“这次想要怎么见我?”

    双方的大脑都有些宕机。时明煦在愕然间喉结上下滚动,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与时岑都是。

    可文珺还在同他对视,前者目光中有一瞬间的茫怔,但很快,悲戚重新包裹住她,她在那只白化大鲵的撞击中,在骨骼与金属笼杆的闷响中,看着时明煦。

    她将注射器死死抵在小臂,小李举着麻醉枪瞄准她,却不敢轻举妄动。

    而文珺的眼神,愈发变得难以形容。

    就好像,她并非在看某个独立的个体,而是在看一个场景,一种假设,甚至于更抽象、更模糊的画面而文珺本身,充当着观察者,或是窥探者。

    这种神情在让时明煦觉得心悸的同时,却又让他觉得熟悉。

    他一定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神情——他想起来了!

    在东南沿海的C-23号城市遗迹,178号向灰白色生物体内倒悬滑落,悲悯等短暂地击中过他、使他回忆起178号出逃那晚的片刻记忆。

    在西部荒漠的B-110号城市遗迹,178号尾刺突出、渐趋鱼骨,祂在黄沙弥漫的废城中,卷涌出铂金色的瞳孔,麦浪般的情绪波涛随风流转,最终化为一种俯瞰视的、旁边式的怜悯。

    文珺此刻的悲戚,分明同178曾经流露出的高级情感如初一辙。

    “178号”时明煦心声很慢,“178号,祂曾经属于文珺博士的两栖类实验室。”

    他想起那个在超市采购鸡肉与蘑菇的夜晚,在电梯中,文珺告诉他——

    “祂是墨西哥钝口螈的直系后代,这种蝾螈在黄金时代已经濒临灭绝,178号作为难得的幸存活体,保留了99.2%的先祖血统。”

    “祂没有产生任何异常。”

    可、是。

    可是根据他们此前共享的信息,时岑世界的文珺在那晚就已经出现异常,她赶去医疗中心,留给时岑的最后印象,只剩下那次夹杂风雨的通讯。

    与此同时,时岑的心声响起。

    “是的小时,我世界的178号,祂是由我由我亲自带回灯塔。”时岑默了片刻,“祂太弱小,几乎毫无异变迹象,以至于祂出现在陷落地外围的A-159号城市遗迹,本身就显得反常。”

    “而在一星期后,祂就开始出现胡乱的骨骼重塑,直至逃离乐园。”

    “是两个世界178号的不同异变进程,导致了你我世界的文珺博士也出现偏差吗?”时明煦声音微颤,“时岑,我们先前以为那只是滤网的随机性,我们是不是是不是也想错了?”

    “或许是的,小时。”时岑分神盯住文珺,防备对方随时可能做出的注射自杀行为,“滤网理论无法解释,为什么178号会对人类具有某种特殊情感。”

    “祂曾经在B-150号城市遗迹救过我,又带走安德烈的骸骨——可祂终究并非人类,为什么会在被当做实验体的情况下,还对人类表现出隐约友善?”

    乃至于展露出高级情绪。

    祂究竟在自己与时明煦身上,看见了什么?

    当前状态的文珺,又受到了祂怎样的影响,才会同样对时明煦露出这种神色——她又是否如同178号一样,知晓了这副身体中,存在着两个相互交织、又无从得见的灵魂?

    “我明白了!”时明煦的呼吸骤然紧促,如果不是时岑在掌控身体,他现在一定没法控制住表情。

    就在沉默之中,竟然是时明煦那头先动作起来——也正是这种动作让时岑意识到,还好,他们间的通感依旧存在。

    但下一刻,他的神色变得微妙:“小时,你在做什么?”

    一种轻微的按压感自心口处传来,分明是掌心贴合着前胸的感觉,对方屈指,勾了勾胸带,随即松手。

    皮质的细带柔韧,弹回原位,微微陷进布料里,而始作俑者竟然又好奇地轻轻拍了一下,似乎是惊疑,又似乎想要表示安抚。

    时岑眸色晦暗,他深吸一口气,抬脚往0716号实验室方向去:“好摸吗?”

    “嗯?”时明煦闻言一顿,被当场抓包。

    但研究员这会儿倒是很坦然——或许是因为,眼下是自己在支配时岑的这具身体,不久前那种被哄骗着解胸带时的局促就此消失掉。

    时明煦想了想,觉得这个动作和时岑的某些行为相比,一点也不过分。

    于是他如实回答:“摸起来手感确实不错。”

    时岑脚下动作稍微一滞,但很快,一种微妙的情绪从意识里流淌出来,被共享给时明煦。

    以至于,时岑同两位中年研究员打招呼的声音都显出一点格外的亲切。

    随即,他走入实验室大门,愉悦地说:“那就好。”

    “我把他带回来,但他突发基因链断裂,于不久前死亡。”时明煦继续说,“索沛,你要是闲得没事,就把客厅再拖一遍——以及仔细找找你那堆东西,看看里面会不会还有你奶奶的记录本残页。”

    他淡淡道:“我付了你四位数的贡献点。”

    语罢,时明煦径直转身往洗漱间去,没有再回头。

    而在他身后,索沛明显被镇住,对方呆了一瞬,囫囵搓了把头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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