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谣: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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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看着冷淡到不行。

    她泄气了,脊背往后一靠,捏着笔写不下去了,很小声地和他抱怨:“为什么这次这么难啊。”

    “这几段转折,我眼睛都看花了。”

    这个时候,春分终于提着气将楚明姣最后一绺头发盘上发髻,又正正将发钗别上,看看两人之间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涌动氛围,无声退到殿外。

    江承函认真看着被圈出来的地方。

    楚明姣是剑修,天生与这条路就是水火难容的,这首曲子也的确有难度,他花了数年时间,改了无数处细节,才有今日这首铺在桌上的曲谱,它能配合辅佐本命剑展露出至强锋芒。

    足以征伐深潭的锋芒。

    江承函伸出手指,在被她圈出来的几个青色圆圈下停下:“到这里时,剑气要敛回去。转到这里,力道不能太盛,需呈连绵之势。”

    他说得慢而细致,给她留了时间思考,在她几次三番磕磕绊绊的表达不懂后,还心平气和地回过头又去重说一遍,比当年的楚南浔还要耐心包容。

    但有些东西,没天分就是没天分,人生来总有短板,对楚明姣而言,眼前这些东西,就是她的短板。

    前一两段,她还能艰难跟一跟他的步伐,到后面就不行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这里没听懂,后面就都听不懂了。

    不止艰难,还催得人昏昏欲睡。

    事实上,她才醒来没多久。

    “再看这里……姣姣。”

    江承函话音蓦的一顿,他垂睫,发现楚明姣撂挑子一样,身体往后一靠,精准落到他臂弯里,鲜嫩稚气的一团,眉头要打成结,蔫头蔫脑地耍赖:“我看不见,我眼睛都要花了。”

    “之前都不是这样的啊。”

    “都是攻伐之道,你当初是怎么——”

    她倏然住口,很是懊恼地揪着自己的袖片玩,以为今日大约就到此为止了。谁知江承函微微直起身,小臂贴着她的脊背,愣是将她就这样往前又送了送。

    “这首曲子,和之前的是不一样。它自身也有自身的力量,前面那些音节辅佐你,现在这里,它自成一体对外。因此,你需要注意这些地方,剑气该收还是该放。”

    江承函清声解释,任由她人软绵绵地往身上靠,力量全仗他支撑着。

    这姿态极为亲昵,他只要稍稍不注意,下巴就能摩挲到她的发顶。

    楚明姣微微诧异。

    在她的认知里,琴谱大多柔和,功效只有辅佐,疏解,但听他这意思,再看案桌上复杂得根本不像人能看懂的东西,稍微摸出了那么一点点骇人的含义。

    所以……除了本命剑之外,这琴也有属于自己的攻伐之力?

    但这怎么可能呢?

    “你等一下。”

    楚明姣从镜子里去观察他的神情,许是这发现太叫人震惊,她自己也摸不准其中含义,问的时候有些止不住的期待,颇为紧张地舔了舔唇,干巴巴道:“就是说,这首曲子完全施展出来时,其实是有自己的攻伐道的?”

    “所以,才会对被辅佐之人要求如此之高,还有那么多注意事项的?”

    她去拽他的衣袖,眼里亮灿灿的:“是不是?”

    江承函应了一声,回答她:“其他曲子暂时还达不到这种程度,这首可以。”

    说罢,他又道:“将第三段学完,嗯?”

    楚明姣这下很快坐直了,她第一次表现得那样高兴,眼角眉梢,全是发自内心,不掺杂其他任何杂质的笑意,拿笔敲敲桌面,抱有十二万分的振作:“学到哪儿了?继续吧,你教我。”

    但她这个人,真有情绪时,是静不下心去安心钻研一样东西的。

    这不,还没到一刻钟。

    她就挪了挪位置,也不看曲谱,光顾着看他去了。

    江承函低眸,扫了扫她明显出神的脸,还没来得及将这人的神唤回来呢,就见她先有了动作。

    楚明姣伸出指尖,戳了戳他撑在桌面上,干净透白的手掌,慢慢吐字:“江承函,我好开心啊。”

    “在这之前,琴修注定只是剑修的辅佐之物,修为再高,战斗力也注定高不到哪里去。”

    “但现在可以了。”

    她越说越高兴,也越说越离谱:“你会被全天下琴修摆在香案供起来的。”

    楚明姣侧身,两条胳膊环着他腰身,将头与眼睛都埋进神主殿下一丝不苟的朝服里,吸了吸鼻子,才又欢快地道:“是不是很快,你的曲谱就能凝成战斗之意了?或者再过几年,它就能随心所欲变幻成寒霜箭矢的模样与人对战了?”

    流霜箭矢,最具盛名的箭之道,也是人尽皆知的神灵之道。

    江承函在原地怔了怔。

    须臾,他将人从怀里拎出来,倨傲不可一世的本命剑剑主现在就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还是个红了眼睛的。

    没人能抵住那眼神里藏着的东西。

    江承函抬起她的下颚,冰霜般的面具有一瞬全然碎裂,他俯身,低唇,吻却没落在她的唇瓣上,而是右侧眼睑上。

    像是在吻一只轻轻跳动的小鸟。

    “别这么看我。”

    “姣姣。”他很轻地叹息:“我自愿的。”

    楚明姣顿时又没话说了,脸颊慢慢红透,她左右瞥了瞥,很不自在地道:“我走了,我今天还有事要做。”

    说罢,她推开江承函,蹦出几步远,满脸都是欲盖弥彰,难以启齿的羞涩。

    明明成婚这么多年了。

    平时什么话都敢说,真一有些什么,就只会磕磕巴巴红脸。

    江承函伸出手,捏住那一段细细的腕骨,问:“晚上,还回来吗?”

    好像之前说的所有,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唯有这句问话,才是发自内心的,他想听到确认的回答。

    落雪般的外表,好像天生不适合说这样带着挽留情愫的话,但真要说了,就叫人无从抵抗。

    楚明姣迷迷糊糊抹了把脸,看着自己花瓣般荡开的裙摆:“回。”

    第53章

    楚明姣出门的时候, 眼皮上似乎还残存着某种冷淡柔软的触感,江承函和她并肩走出来,两人各有各的事, 一个要赶去楚家见楚听晚, 一个要去神主殿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

    十一月的风迎面吹来, 她才要转道和他分道扬镳, 就见眼前人手指微抬,落在半空中。下一瞬,整片空间都像得到了指令,缓缓蠕动着挤出一面空间漩涡, 正好停在两人脚边。

    江承函垂眼,伸手替楚二姑娘拢了拢狐狸毛的小坎披肩, 又替她将精心编织,缀着小珍珠粒的辫子渐次顺平,最后才抬睫, 用指腹触了触她的脸颊,问:“方才学的, 记下了多少?”

    别的东西尚且还好说,但若提起琴谱,指望楚明姣过目不忘,一遍就会,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特别还是这首曲谱。

    “一点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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