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君: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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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不知官学老师是忽然开窍了,还是认命。

    周崇丘院长废除了白日不能离开潜渊官学的规定,只要不妨碍上课的时辰,官学可以自行出入。不过每晚戌时,学生们必须回官学,不可在外逗留。

    倘若真的恋家,孩子们每半月反正能回府几日,不急于一时。

    这项规矩一出来,膳堂的生意一下子差了。不少学子都选择出门去味美斋吃餐食,不再吃膳堂里的菜。

    这个月,赵管事和不少市集里的农户达成契约,每三日给官学里送一次时兴的果蔬。学生们不爱在官学里吃,这可愁坏了赵管事,那一批收购来的菜都要烂地里了。

    叶薇看到地窖里用稻草披着的大白菜,若有所思。

    她和赵管事说:“您这菜,我看也是挤压着卖不出去了,不如这样,我用低于市场价三成的价格,帮您把菜都收来,您好歹回回血,下回长点记性,别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叶舟带着红龙回到了京城。

    但很快,大家反应过来。裴君琅睁眼时,面前是无尽荷池。

    荷花舒展,八重莲瓣缓缓撑开,花蕊淡黄,偶有蜻蜓落在其中。一池碧绿荷叶与莲房被风吹得摇曳,东倒西歪。

    他怔了怔,又瞥向更远的一座山。

    半山腰坐落着一棵参天古树,树冠枝叶茂盛,下缀艳红如血的红绸与木牌,红带翻飞,木牌相互敲击,发出窸窸窣窣的沉重撞击声。

    裴君琅朝着古树行去,越走越近,他看到了稀疏花影间的木牌,上面一字一句刻着:“恭祝裴君琅与叶薇新婚和乐。”

    裴君琅怔住。

    “小琅?”

    熟稔的俏皮声音惊醒了他。

    裴君琅回头,入目是一片迷离的红色。

    “叶薇,是我对不住你……”

    长寿看着小主子自苦、自伤、自损,心里泛起无尽的苦涩。

    直到远处,一声鸣镝射出,他知道育龙仪式结束了,才和裴君琅道:“小薇姑娘……在红龙谷。”

    君琅眼底茫然,浑身的力气都散尽了。

    裴君琅赶到红龙谷的时候,红龙已经飞远了。

    叶薇死前,曾给红豆下达了指令,命它此生只听从两人的吩咐,一个是叶舟,一个是裴君琅。

    红豆通人性,化为红龙以后,兽智尽开,更能记得“母亲”的叮嘱。

    红龙跟随叶舟远赴战场。

    这一次,有红龙相助,白莲教那群冒牌货,注定是他们大乾国的手下败将,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们。

    裴君琅不关心国事,他只想见叶薇。

    等到他推动木轮椅进了洞,看到满地蜿蜒的鲜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忽然生出了近情心怯的畏惧感。

    裴君琅强忍住心底攀升的恐惧,他的手骨紧绷,重重推动木轮椅,终是朝前再行了一步。

    随后,他看到了倒在血泊里如花一般绽放的叶薇。

    她没有上妆,一张清水脸蛋素着,下巴尖尖的,溅上几点猩红血迹,身上的白裙已经被染成血红色。

    仿佛裴君琅梦里见的那一身红衣。

    叶薇是穿着嫁衣……来嫁他了么?

    裴君琅眼睛生热,他奋不顾身扑向她,双手并用,胡乱地抱起叶薇。

    他也希望自己的动作体贴一点,温柔一点,不要弄疼叶薇。

    可是他忍不住,裴君琅将叶薇抱得很紧,再无从前的矜持与拘谨。

    原来他也是个热情的少年郎。

    裴君琅温柔地唤:“叶薇,你还好吗?你哪里难受吗?你醒来看看我行不行?”

    叶薇没有声息。

    她躺过的地方,全是裂开的红龙血眼石。这些石头里的活物已经钻出,附着于红豆的蛇脊之中,留下的只是一些薄如蝉翼的石片,仿佛一堆堆蛋壳。

    “叶薇,对不起,是我睡得太久了。如果我早一点醒来,你是否就不会因为害怕而回到大乾国?”

    他不该睡过去,他不应该吓她。

    都怪他。

    裴君琅松开怀里早已冰冷的叶薇,拉开她的衣襟,看她稍稍凝血的伤口。

    伤口豁开一道狭长的口子。

    伤在心肺,药石无灵。

    裴君琅想到自己的骨血是秘药,他能让人长生。

    他轻轻放下叶薇,爬到一侧握紧了匕首,裴君琅面不改色地割开血肉,任鲜血流入叶薇的唇齿间、伤口里。

    裴君琅一边流血,一边焦急地等待。

    可是等了很久,叶薇依旧一动不动。

    裴君琅焦躁不安。

    他忍不住想,是不是光饮血不对,是不是还需要骨肉辅助?他不怕疼。

    裴君琅又开始剐肉喂养,即使手臂上到处都是伤痕,叶薇也没有醒转的迹象。

    她的身体在冬雪天里变得僵直,唇瓣乌青,血色渐失。

    直到这时,裴君琅才相信,他的骨血对于死人来说毫无用处。

    他或许能助活人长生,但这个活人即便能长寿,也并非刀枪不入。

    叶薇死了。

    裴君琅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再次把叶薇抱到怀中。

    他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该杀谁、该恨谁,或许都是他自己的罪业。

    裴君琅喃喃自语——

    “如果我早些醒了,你是不是就不会为了救我而牺牲?”

    裴君琅明白的,如果没有叶薇带他回来,兴许他真的会死在关外。可是他说了不后悔,他不畏惧死亡,他想叶薇活下来。

    他明明说清楚了,为什么叶薇不听呢?

    她是在惩罚他的意气用事吗?她是在怪他的任性妄为吗?

    裴君琅当然有资格口气狂妄,盛气凌人。

    裴望山死了,裴君琅逼宫成功,他顺理成章登上王座,成为新一任君王。

    军士们明白往后要效忠谁,他们见好就收,抛下了武器军械,纷纷跪地,山呼万岁。

    他们不再是裴望山的私兵。

    从今往后,他们只为裴君琅一人鞠躬尽瘁。

    “合力夺走别家的。”周溯笑了一下。

    他仿佛一点都不知自己这话有多么狂妄自大,有多么异想天开。

    可是这个念头,也恰好同裴君琅不谋而合。

    裴君琅单手支起下颌,遥遥看了一眼阳光下忙里忙外的叶薇。

    小姑娘完全不明白他们话语里的暗潮汹涌。

    她在阳光下浅笑,身上镀了一层璀璨的光。

    叶薇朝裴君琅举了举甜糕,问他要不要吃,得到否定的答案以后,小姑娘吃得腮帮子鼓鼓,白皙腕骨上的金铃镯在温煦的日光下烨烨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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