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味仙: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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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布包里都装着些零散的银子,而布包上头还用毛笔简单地写着一行又一行的字:

    “辛黎娶妻之用”

    “辛黎学画之用”

    “辛黎远行之用”

    ……

    布包大大小小有很多,但每一个上头都只歪歪扭扭地写着“辛黎”的名字,仿佛辛婵从来不曾存在于他们的人生里。

    方至此时,辛婵才终于没忍住掉了眼泪。

    “谢灵殊,”

    当他蹲下身来,辛婵是过了好久才轻轻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望向他时,她的那双眼睛里已经盈满泪花,“我方才……明明听见我阿娘说,她在攒钱,要赎我的死契,”

    她眼眶里又有一颗眼泪掉下来,“我明明听见阿娘说,她很后悔,她……她很想我的……”

    她仿佛喃喃自语般,捧着那只木盒子的指节越收越紧。

    衣袍殷红的年轻公子轻轻地叹息一声,用指腹轻柔地擦去眼前这个姑娘脸上的泪痕,他伸手扶住她的肩,嗓音清晰,“你阿娘也许到死,都从未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这话有些残忍,却也是辛婵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他从来如此清醒,也在逼着她保持清醒。

    “小蝉,既然有些东西求不来,那么你就放下罢。”他的嗓音越发轻柔,仿佛是在小心翼翼地抚慰她的脆弱,“反正这世上总有人不会辜负你的满心期盼。”

    辛婵仰头望他,几乎就要开口问他,他口中的人是谁,但她望着他的眼睛,却又迟迟未曾开口。

    他大约是在等着她开口,却又见她始终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他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不哭了?”最终,他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辛婵只摇头,并不说话。

    他垂眼对她笑,又摸了摸她的发,凑近她的耳畔,“小蝉要做当世侠义之首,而非是躲在我怀里哭的可怜虫。”

    辛婵从他的怀里钻出来,他说话时的温热气息仿佛还在耳侧,令她一时心头乱糟糟的,怎么也理不清楚。

    但下一刻,她却又被他攥住手腕,拉回了他的怀里。

    他似乎总喜欢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就在她背靠着他的这种时候,肆无忌惮地打量她的侧脸。

    “你还有我,”

    他的双眸与声音都好似浸润了无尽的柔色,犹含笑意,近在咫尺,“我也想陪着小蝉……很久很久。”

    这像是一种承诺罢?

    却又好像是他最深的盼望。

    这一刹,辛婵的手指不由收紧,她未敢回头,眼睫却在发颤。

    此前她才在另一人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过要好好守着的那颗心,此刻正在她的胸腔里不听话地疾跳不止。

    他最是能这般轻易地突破她的心防,

    知晓她心中切盼,

    再若有似无地拨乱她的心弦。

    第35章 心乱如麻 [V]

    “这幻阵之所以能困住你,扰乱你的心神,应该是因为被用作引子的生魂曾于你有过交集。”

    谢灵殊不必细想,便能知道那生魂该是何人,于是他抬眼看向眼前的姑娘,欲言又止。

    辛婵父母的魂灵早已被炼化消散,辛黎则至今睡在她手腕上的萤石环里,唯有死在予明娇剑下的沅霜……生魂无依,困于城中。

    而今,沅霜便连魂魄也被祭了幻阵。

    她再也没有来生,再不能如她所想,哪怕只做一尾浮萍。

    “我讨厌那一双双躲在黑夜里的眼睛,”

    辛婵抬首,静默地将整间荒凉的院子来回打量,似乎是想看清在这极夜笼罩下的墙瓦间的云波诡谲,“他们要杀我,却总是不能磊落些。”

    “小蝉啊,”

    谢灵殊站直身体,理了理袖袍的褶皱,再看她,“这世上多得是阳光照不见的地方,而有些人心,比之这烈云城的极夜,还要黑。”

    “可是这幻阵背后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杀了予明娇?”化为沅霜模样的幻影从一开始就执着于让辛婵杀了予明娇。

    那幻阵戾气极强,足以勾起人心中最为阴暗的部分,而事实上,辛婵也分明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口似乎有什么如老树的根茎般再蔓延颤动。

    如果不是娑罗星在不断得提醒她,也许她就真的失了心智。

    “杀了予明娇,你就从试炼魁首沦为宗门之敌,即便其他几宗不愿与你刀剑相向,那业灵宗的少君赵景颜怕是定然不会放过你……如此一来,他们日后再要杀你,便更顺理成章。”

    谢灵殊说着便摇头笑叹,“这仙宗之人行宵小之事,却偏要先费尽心机找一个看似顺当的理由,如此方能全了他们所在乎的名声。”

    “你的意思是说,这烈云城中之事,是仙宗之人做的?”辛婵蹙起眉,也许是想到了地宫里的那枚鳞片,“可那妖物……”

    “宗门与妖物勾结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谢灵殊收敛笑意,眉峰未动,“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要灭烈云城,也要夺你的娑罗星。”

    聂青遥醒来时便干呕不止,她一壁哭一壁喊,“呜呜呜辛婵姐姐!你都不知道,那是好大好大的一条鱼啊!长得还丑死了!一双幽绿的眼,还生着极其尖利的牙齿……他一张嘴,我就被臭晕了……”

    可林丰被聂青遥哭叫的声音吵醒,整个人却显得很平静,他看着辛婵与谢灵殊,半晌都没说话。

    “看来这幻阵便是那从水泽山石庙里逃来的鱼妖设下的。”辛婵垂眸片刻,又问聂青遥,“你身上真没哪里疼痛?”

    聂青遥跟个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啊!”

    谢灵殊只看他们一眼,“他们二人都没有受伤,你放心罢。”

    “诶,这鱼妖为什么没杀我们啊?”聂青遥有点想不明白,“难道是他肚子刚好不饿?”

    这也是辛婵最奇怪的地方。

    谢灵殊瞥了一眼始终沉默的林丰,却也到底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也许这夜本就不平静,外头灯笼被寒风吹得胡乱晃荡,火光几乎就要熄灭,也是此刻,急促的敲门声却传来。

    辛婵打开院门时,便见外头站着一大群人,他们许多人手里都提着一盏又一盏的灯笼。

    “辛婵,你怎么样?”程非蕴几乎是在院门打开的瞬间便抬步走了进来,伸手去扶她的肩。

    “非蕴,这是怎么了?”辛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非蕴方才想开口说话,却见辛婵身后不远处自台阶上走下一人来,那人身着殷红锦袍,仍是那般风流明艳之姿。

    她柳叶般的眉微蹙,骤然收了声。

    “辛姑娘。”正清掌门程砚亭率先走进院子里来,他身后还有其他几宗的宗主也跟着走了进来,还有各宗的一些弟子陆陆续续地迈进门槛,不消片刻,便站满了一整个院子。

    “程掌门,发生什么事了?”辛婵无论是看封月臣,亦或是他身旁的赵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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