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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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倪素隔着被子抱住双膝,“可是?徐子凌,我很想让他们知道,多一个人知道真?相,这个人世对你的误解就会少一分,可我又想,我连你的东西都不能保住,没有人信青穹和他阿爹,也不会有人信我。”

    她将那断枪当做他的尸骨,要认真?地为他收殓,却不得不迫于现实,任由青穹父子将它送回桑丘的残碑前。

    徐鹤雪静默地望向她的侧脸,“我死十六年,骨销尘泥,世人不明真?相,他们如何看我,其实我并不在乎,我行止无愧,此心光明,起?初只?有我自己知道,但?如今,老师知道,还有,”

    他顿了一下,“还有你。”

    夜风拍窗,一下又一下,屋中灯烛颤颤,暖光的光影照在他身上,犹如照彻山上雪,“其实,有老师与?你知道,我心中便?已足够安定。”

    人死如灯灭,他早已是?这世间一盏不能重燃的灯,而幽都百年足以令他忘却许多事,放下许多事,可困锁宝塔的三万英魂仍是?他肩上的重担。

    他们不得释,他亦不能自释。

    他回来也从不为自己的身后名,他只?要当年牧神山一战的真?相,要真?相背后之人以血来化?解三万靖安军的怨戾,出宝塔,入轮回。

    为此,他宁愿不入九天,甚至,神魂俱灭。

    其实他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冷淡,但?是?倪素却不自禁心中一动,她怔怔地凝视眼前这道孤魂,他的身影还是?有些淡,细微的莹尘浮动,他像是?一道引人沉沦的美好幻象,干净得有些不真?实。

    “还不睡吗?”

    夜更?深了,徐鹤雪要起?身,却被她拉住衣袖。

    倪素缩回被子里,没有松开他,“我一整日都在等?你,等?你的时候,我已经?睡了很多回。”

    “等?我……做什?么?”

    他的眉目依旧无波。

    “想听你亲口与?我讲你的事,我们如今已经?坦诚相见?,我知道你是?谁,我也如你所想,只?信任我这一路来认识的你,所以我不想听别?人与?我说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她的眼眸清亮,令徐鹤雪没有办法回避她期盼的神光,他甚至没有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却坐到了床沿,离她稍远了一些。

    双膝疼得钻心,但?他清隽冷白的面庞上没有显露分毫异样,他随手替她压下被子的边缘,拢好她后背的空隙,嗓音泠泠:

    “你想知道什?么?”

    第69章 [VIP] 苏幕遮(二)

    “你?入仕在即, 为何忽然转投军中??”

    倪素问出这句话?,心中?却忽然笼罩着?一种奇异的?感觉,她与这个人之间隔了十六年的?距离, 他年少成名,意?气风发之时她将将出世, 再一两岁,他已?声名狼藉陷于泥淖,但今日?, 她却在生?死之外?,流言之外?, 与他对话?。

    “我幼时丧父, 而兄长忙于大理寺事务, 因此多是母亲与嫂嫂在教导于我, 母亲知文善画,父亲在时,她亦曾随军在侧, 我对父亲印象不深,大多都?是母亲讲与我听的?,我十三岁那年, 母亲缠绵病榻不治, 临终前紧紧地攥着?我的?手,除了呼喊父亲的?名字, 便在一直重复‘可惜’二字。”

    自徐鹤雪的?老师张敬受刑而死后,倪素在来雍州的?路上, 便一直试图在纸上寻找有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她知道他的?母亲姓周, 名妗,出身大族, 自幼在纸墨堆中?长大,师从徐宪的?叔父,一手丹青神妙非常,她与徐宪举案齐眉,从太平年间到战乱之际,相知相扶,更在随军之时殚精竭虑,依靠双腿与双眼看尽边关?山川,画出更为精准的?战时舆图。

    为此,她曾险些死于胡人的?金刀之下。

    “母亲去后,我决心送她的?骨灰回青崖州与父合葬,”徐鹤雪尽可能地翻找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抬起眼睛来看她,“那是我自七岁后,第一次回青崖州,越是往北,越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那时,我心中?便在想母亲临终的?‘可惜’。”

    “我兄长体弱多病,却好刑名之学,他做了大理寺少卿之后,为修撰《齐律》耗尽心力,我十四岁那年,青崖州陷落,他因此而心中?忧愤一病不起,在我入仕前夕撒手人寰,我记得那夜,我在兄长灵前许久,我问自己,这双手究竟该握笔,还是握剑。”

    徐鹤雪舒展手掌,烛焰跳跃,暖色的?光影铺陈在他手中?,“我心中?还是放不下母亲的?‘可惜’,我想亲手从丹丘胡人的?手中?夺回北境,夺回青崖州,承父亲之志,太平年提笔,风雨间握剑。”

    太平年提笔,风雨间握剑。

    倪素倏尔一怔,心中?很难不为此震动。

    大齐自立国之初,便是文为重,武为轻,天下士子无不向往入仕为文臣,他们便如滚滚洪流,而徐鹤雪则是逆流直上的?异端。

    放弃云京的?锦绣前程,投身边关?护宁军中?从一个将士做起,他与老师张敬的?期盼背道而驰,十四岁,一个人,风雨兼程。

    “好在嫂嫂并未阻止我,孟相公亦劝说老师放走了我,我亦从未后悔当初的?选择,唯独对老师,心有歉疚。”

    徐鹤雪谈及往事,他的?神情似乎也生?动了一分,“所以倪素,你?不要因为不能收拣我的?东西而难过,哪怕是我的?尸骨,其实也都?不重要,乡野亦有冻死骨,疆场尸骸相撑拒,他们从无人收殓,我在其中?,亦不可怜。”

    他言辞冷静,但想起昨夜她在马背上睡去却依旧紧紧揽着?他的?断枪,他难以形容自己心头是怎样的?感触,禁不住又说:“但你?让我觉得很高兴。”

    因为她想要为他收殓。

    也因为他得到了她的?信任。

    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一直都?很想让你?高兴。”

    她的?声音落来。

    徐鹤雪轻抬眼睛,她裹在厚实的?棉被里,只露出来半张脸,那双眼睛清亮而动人,他一言不发,沉静的?眉眼粼波微动。

    “还不困吗?”

    他说。

    倪素摇头,“我们再说一会儿话?。”

    徐鹤雪双手放在膝上,不动声色地抚按,以缓解剧痛,他面上依旧神情冷寂,却问:“还想听什么?”

    烛焰荜拨的?声音响了几下,倪素索性将被子掀开一些,露出整张脸,往床沿近了些,“你?公主?嫂嫂一定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是,兄长年长我十二岁,嫂嫂亦如是,兄长事忙时,便是她帮母亲管束我,也是她亲自将我送去老师门下。”

    今夜月色太浓,雍州的?窗纸很厚,但即便是如此,月华亦有淡薄的?颜色落入棂窗,徐鹤雪想起云京那夜,他与眼前这个姑娘从檐上落下去,倒在不知谁的?院子里,他虽看不见,却嗅闻得到一片月季的?香味。

    嫂嫂喜爱月季,兄长便在公主?府中?亲自侍弄了许多月季,徐鹤雪自小嗅闻惯了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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