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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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这般,也不忍心打扰,只将筷子暂搁下,坐在那里默声陪着她。

    炉中的炭火时而发出燃烧的响声,窗外风声仍旧呼啸,直到最后姜芙的哭声也止了。

    情绪稍稳之后,玉书将温帕子递到她的面前。

    好生擦了脸又利用缓了一下,姜芙终拿起筷子,“你们吃菜。”

    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她哭过之后好像是好多了。玉书和小锦仍旧没敢多嘴,只当无事发生。

    告示贴到各城各县已是多日之后,京城百姓是最早知晓此事的,这件事以极其迅猛的速度不段朝外扩散,没多久便一片沸然。

    那页告示亦落到了钟元手里一张,是崔枕安命人送下去的,在拿到这东西的那日,钟元望着故乡的方向跪了良久。

    压抑了多年的情绪在此时如数尽放,素来温声温气的钟元独在房中仰天长啸,沉玉阁楼下看守之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又听他在房中不是嚎啕大哭就是放声大笑,竟像疯癫了一般。

    这口气,这场冤,已然成了钟元心里积聚难解的一个死结,他自残弃姓,离乡背祖,就是等得这一日,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这一日。

    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他被仇恨紧紧掐住咽喉,几乎被撕碎扯烂,他过往的人生皆搭在这件事上无人能懂他此刻的心情,根本无人能懂!

    狂笑一阵,嚎啕一阵,整个人如同疯磨,最后整个人奔出沉玉阁去,也不知怎的整个人身形不稳摔倒在雪地里,亦就势躺下不起。不比黎阳的雪,京中的雪落下来也站不住,见土便成湿泥,平日整洁爽利的一个人竟就这样仰躺在泥地里,任凭泥润湿遍全身。

    这是他许岚沣最疯的一回,有此一日,当觉得死也值了,不知放任自己如此躺了多久,最后他终起身回房,将那张告示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放在铜盆中燃烧,以告慰双亲的在天之灵。

    崔枕安被人抬过来时,钟元面朝北,红眼涕泪跪在地上,碳盆中是未熄尽的火苗。

    又是那熟悉的竹椅声,这些日子以来,崔枕安几乎日日都会来此,两个人不说话,亦不动气,只是默声下棋,钟元执白,崔枕安执黑。

    他有预感崔枕安会给许氏翻案,只是没想竟会这么突然,甚至之前无任何声息。

    椅上之人腿仍旧不良于行,不过是另一只胳膊能稍稍抬起,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钟元在此,崔枕安也视而不见,只是像平常那样被人抬到棋桌前,而后众人退下,房间内又只剩下这两个人。

    满屋子的烟气萦绕,有些呛人,崔枕安手握虚拳挡在唇边轻咳了两声。

    钟元仍跪在铜盆前,目光这才挪到崔枕安的背影上,缓声说道:“我竟不知该不该谢你。”

    毕竟当年诛杀他满门的,是崔枕安的父亲,害他的,更是崔枕安的亲人,“能做出这样的事,许你也是顶了天大的难处,你注定也会背上一世的骂名。”

    “骂名算得了什么。我从来不是顾念着名声活着的人。”崔枕安此刻说的轻松,但是事情远远不止告示上贴出的那般简单。

    他行此招,是先斩后奏,现如今为了这件事,晖帝被气病,被硬架了上去,君王信仪也被人非议,朝堂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朝臣破口大骂崔枕安弑亲冲动,不顾大局,有人还说他不顾父子情份,更不顾圣上颜面,将当年的旧事摆于天下,将圣上气得病倒。

    还有人借了此机会提了崔枕安身疾难愈,双腿往后怕是难以行走更难担大任,且别有居心,劝圣上传位于宗亲云云

    那话骗骗旁人也就罢了,钟元明白,远不可能似他说的这般简单。

    在他背后站直身子,钟元犹豫良久才问:“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连他也不相信,崔枕安这样的心性,竟能真的孤行一人便将此案翻了。要知,那代价是送上他的母族以名声,往后若有人犯上做乱,只肖这一个借口便可行事。

    毕竟前朝毁于恶名,而北境亦是成于贤声。

    “为了我自己。”竹椅上的人仍嘴硬,若真是为了自己,他大可装聋作哑,不犯乱事。

    一时钟元无言以对,着实不晓得该讲些什么话。他是感激的,感激崔枕安所做的一切。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崔枕安身子微微侧了侧,用余光看向身后钟元,“姜芙现在身在黎阳。”

    🔒

    第78章 她爱的人是许岚沣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 崔枕安语气平淡的好似在说与他全不相关的事。竟让钟元一时有些恍惚。

    未等钟元接话,那人将头正回,又以背影示人, “她在那里开了一间医馆,叫沣元堂。”

    这段日子以来,崔枕安与钟元近乎日日在一起, 他听到钟元讲那些他不知道的事,关于姜芙的事。

    说者或是无心,可听者却有意, 崔枕安因而了解到, 姜芙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开间医馆治病救人。

    其实这件事从前在旧宅院姜芙也曾与他提及过, 不过那时的崔枕安对姜芙的事儿也算不得上心,很多事情也是一听一过就罢, 后来钟元提起, 才又引起了他的旧忆。

    崔枕安心想, 若是姜芙独自在外想要活下去, 只能做个游方郎中,或是开间医馆,可这两样按当朝律都需去行会报备, 再由行会送文书到府衙。他只需要让人每隔一阵子去查各州府衙的医者名册便好。

    许是她大意, 许是还有旁的原因,她仍用了钟芙一名, 甚至将那间医馆称为“沣元堂”,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再提及这三个字的时候,崔枕安双眸浅浅闭上, 缓了好一会儿复而睁开。

    以钟元之姓, 冠她之名, 又以他之名开了间医馆,姜芙的生命好似再也与他崔枕安无任何牵连,一点都没有。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样?”钟元心有不安。

    虽这段时日崔枕安从未提及他先前是如何对待姜芙的,可他已然能猜透几分,姜芙一次一次的逃离更说明了一切。

    那人未回话,只是伸手取了棋罐中的黑子,“下盘棋吧。”

    此人向来这般,心思永远藏得隐蔽,更不会与旁人提及。钟元自知问不出,也不再问,只是平复了心绪绕回棋桌前,仍像先前那样取了白子。

    不过才摆了一局,方柳便入门来禀报,说皇上诏崔枕安入宫,此局未分胜负,也只能暂搁在此。

    最后饮了一杯温茶下去,崔枕安想要自门外唤人入门,却被钟元打断,“无论是你的腿,还是你的心疾,我都有能力医得好。”

    这话他似犹豫了良久,终在今日讲说出来。

    崔枕安也只是笑笑,似全然无意。

    他不是为了这件事才为许家翻案,他亦不全然是为了自己,若当真让他讲说一个不得不做的理由,崔枕安自认是为姜芙。

    好似唯有这样做了,姜芙才不会再像以前那般恨他。

    为此,他独自掀了一起风浪,未计后果,近乎将宫禁之内所有的人都卷了进来。

    晖帝得知此事,本就孱弱的身子一病不起,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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