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不禁,长夜未明: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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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中会有不适。从张行简模糊的视线中, 他看到那娘子轻快地走在他前面, 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张行简:“……”

    他怀疑自己即使眼睛无疾,恐也追不上她。

    他在原地等半晌, 沈青梧悄悄摸了回来。

    她在他旁边观察他半晌, 见他清澈而无神的眼睛朝着一个玩具摊看。她问:“你想要玩具?我买给你。不过这是小孩儿玩的,你不见得喜欢呀。”

    她语气压抑着调皮、戏谑, 以及很努力在控制的……幸灾乐祸。

    张行简在心中勾勒这娘子的形象:她个子在女子中不低, 常年干农活让她身手矫健灵活, 力气也大。她读书写字, 闺训烹饪似乎懂一些, 却似乎懂得乱七八糟,时而能记起时而会忘掉。

    最重要的是……她喜欢看他倒霉。

    这是怎样一个奇女子。

    他越是在心中勾画她的形象,越是有古怪的熟悉感在召唤他。

    他不知是他疯魔了,还是他病得太厉害了。

    张行简回神,眼睛中日光轻轻跳跃,辉煌灿亮,凝望向她的方向。日光在他扬起的眉山上跳动:“没有。我在等阿无。”

    他眼中流着一重光,浅笑:“人太多了,我走太急,怕阿无等急了。”

    可是分明,是沈青梧丢下他走得头也不回。

    沈青梧静看他。他的善解人意,偶尔会在她麻木冰冷的心间投下一石子,溅起涟漪。

    那涟漪并不深,架不住日日溅。

    张行简问:“怎么了?”

    沈青梧说:“你长得好看。”

    她十六岁就见过他,可那时只觉得他比寻常人好看些。现在见多了,她才意识到,他比寻常郎君好看得,不是一丁半点儿。

    皮肤白,眼睛黑,嘴巴红,鼻子挺……

    许是感觉到她灼灼的目光,张行简蓦地撇过脸。

    他硬生生转移话题:“阿无喜欢小孩子玩具吗?我看这位阿婆吆喝卖风筝吆喝许久了。”

    沈青梧顺着他的话去看,果然,在他旁边,那玩具摊的摊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那老人家笑眯眯地看着二人,显然将他们当做一对年轻小情儿看。

    她心里奇怪:她和张行简看着像情人?

    哦,也许是阿婆年纪大了,眼睛花了,看错了。

    而风筝、玩具……那是沈青梧从来没有的。

    她幼时,总是一个人偷偷看沈琢带沈家其他小孩玩。他们在花园中捉迷藏,在水亭边放风筝。她觉得那是很好的东西,她试图去靠近,去讨好小孩子们。她不觉得自己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可以一起玩,她也可以。

    然后她被关黑屋,被饿了许多天。

    年幼的小女孩从黑漆漆的屋子里被放出来时,沈琢为难地说,要不他偷偷陪她放风筝好了,不要带家里其他小孩了。

    沈青梧便明白,是大家讨厌她,不喜欢她,向沈夫人告的状。

    沈琢是沈夫人的儿子,人家高高在上,与她不一样的。旁人的些许怜悯,应该珍惜、知足、不可奢望、不可期待。

    沈青梧花了许多年时间,在学习“知足”“放下”。

    ……虽然她学得不好,虽然博容依然说她“固执”。

    “阿无?”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张行简耐心多问一遍。

    沈青梧回头,冷淡的目光从玩具摊上收回。

    她没有过的东西,她都想要。

    但是问她话的人是张行简,张行简的任何东西,她都不想要。

    她此行既为了得到他,也为了与他断绝干净。若是留他的东西在身边,日后再被她抛弃,彼此都有些可怜。

    沈青梧便说:“我不要。我们走吧。”

    她语气倏地冷寒,让张行简微怔。张行简还在思考,方才与他保持距离的娘子伸手拉住他手腕,要带他走路。

    他手腕感觉到她温热的温度,扣着他手腕的手指上有一层茧。更主要的是,她手指碰到了他手上的镣铐,碰到他微肿的肌肤。

    他如同被烫到一般,僵了一下。

    这位善变的娘子,似乎又一次忘了她日日挂在口上的“男女之防”。

    沈青梧感觉到他的瑟缩,知道自己碰到了他手上的伤。她一时心怜,改为抓他的衣袖。

    她不好意思:“忘了你手上的伤了。待我想到法子,就帮你摘掉那镣铐。”

    但她心想,她什么时候想到法子,取决于张行简什么时候让她满意。

    张行简微笑:“娘子是为了领路,何错之有?是我走得慢了。”

    二人一前一后,沈青梧拽着他的衣袖带路。

    他统共只有那么一身灰白袍子,洗干净了血渍,衣袍着身,飞扬洒然,在初冬时节有些冷。

    但沈青梧不会注意到这些,张行简也不会主动提。张行简回头,聆听身后渐渐远去的叫卖声,若有所思——

    那个玩具摊,怎么了呢?——

    到了医馆,大夫为张行简看伤、看眼睛。

    这样清隽的郎君与镇上其他人都不同,大夫为他看伤,难免让人多些耐心。

    大夫说:“上山劈柴要当心啊,怎么能扎到斧头上,胸口伤这么重。小娘子你也大意,竟磨蹭到这时候才来抓药……哎,幸好来得不算晚。”

    大夫又为张行简看眼睛。

    这小镇大夫没那般本事解毒,只云里雾里说了一通,看似十分有道理地要去给他们开药。

    张行简含笑,心知这大夫根本不知道他眼睛的问题在哪里。不过他并不在意,这几日,随着他身体好一些,他发现眼睛上的毒似乎在减轻,他已能看到更多的一些东西……

    沈青梧跟着大夫去开药。

    掀开帘子,沈青梧改了一副模样,对那埋头写字的老大夫淡声:“随便开点药,让他能好一点,但不必好全。他要是好全了,我就砸了你医馆。”

    沈青梧:“尤其不必给他治眼睛上的病。他现在就很好。”

    本就看不懂眼疾的老大夫茫然抬头:“……”

    老大夫:“不想治病,你来医馆做什么?”

    沈青梧理直气壮:“寻求安慰。”

    老大夫痛心疾首:“那可是你夫君……”

    沈青梧一愣,才想起这是自己方才带张行简看病时、为求方便撒的谎,她转口说:“他背着我出门找小情儿,我不太喜欢,想给他点惩罚。”

    老大夫迟疑:“你不是说他是磕到了斧头上才受的伤……”

    沈青梧:“是啊。”

    老大夫断定这娘子在睁眼说瞎话,且看这娘子气息绵长、面容红润,再看帘外的那郎君文弱清瘦、文质彬彬,几乎可以断定这娘子平日如何欺负她夫君了。

    ……连副药都不舍得开。

    老大夫怀疑那郎君的伤,都是这娘子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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