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循: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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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不整,中衣微敞。他低头看去,见胸膛包扎的纱布浸出了一点血渍。

    他又看到一异处:他的手背上?,沾了一片氤氲红色,细看之下?,不知是女子的胭脂还是口脂。

    江鹭大脑空白,他尽量保持冷静,继续朝后看去。

    这一次,他看到床褥后浓如墨的长发下?,露出一张秀美的美人脸。美人大概被?他的一番动静吵醒了,正?睁着一双乌泠泠的眼睛,要笑不笑地?观察他。

    她平时?盛装出面,如今在褥下?脂粉不施,脸如雪一样白。她没有了往日的明艳逼人,多了些柔弱清薄的脆弱美。

    就像当年的阿宁一样……

    停!

    不能再想阿宁了,也不能再想姜循了。

    江鹭僵坐着,许久没出声。他如今清醒,努力回忆昨夜,脑中只有一些二人气息缠绵的片段。这让他面色顿红,他又想起了自己将她扣在怀中……

    她求着说“不要”,他却置若罔闻。

    江鹭面无血色,扣着床沿的手用力得发白。

    姜循用褥子裹住自己,欣赏他的恐惧与挣扎。她实在爱看他从云端跌落下?来的狼狈模样,他越是脸色红白交加,她越是兴奋难言——

    谁不爱看小世?子白璧微瑕啊。

    姜循见江鹭脸上?神色变来变去。

    他倒是沉静,没有做出一副受辱并质问她的模样。这是他的高洁,她一贯喜欢。她见他呆坐半天,目光落在她身上?,神情又开?始挣扎。

    姜循心想:按照她对江鹭的了解,他下?一句,就应该说要负责了吧……

    江鹭想负责的话,含在喉咙中,半晌吐不出来。

    他僵扣着床沿,心知自己说出负责的话,也是自取其辱。他早在多年前将世?子妃的选项送到了她手中,她不屑一顾,弃而走之。

    她是未来太子妃!

    她不可能嫁他,她对他的要求其实只有一则——

    做她的入幕之宾,做她的棋子傀儡,和她狼狈为奸。

    可“入幕之宾”四个字,如同一巴掌拍在江鹭脸上?。堂堂南康世?子,岂能受这种羞辱?

    姜循看他那样子,脸也沉了下?去:什么表情?她辱没了他?

    姜循已然不耐烦,掀开?褥子起身。他蓦地?闭眼,听到姜循慵懒的声音:“穿着衣服呢。”

    他镇定半晌,才睁眼看她。

    他道:“……你这叫穿着衣物?”

    姜循:“……中衣不是衣服?”

    他一言不发,垂下?眼,分明羞赧,却快速地?从床上?找到一件衫子。也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她的,他先披到她肩头。

    姜循掀起眼皮,妙目盈盈望他,眼中浮起些促狭之笑。

    江鹭垂下?眼,与她的眼睛对上?。

    江鹭:“你、你、你……”

    他半晌吐不出完整的字句,姜循心中笑得不行。而这时?玲珑在外的叩门声响起,姜循看到江鹭脸色更白,他手扶到帐子上?,做不了决定。

    姜循:“你告诉我江南十三匪是不是你的人,我就愿意和你解决此事。”

    他回头看她。

    浓黑长发贴着郎君秀白的脸,姜循看得又是心动。可惜他如丧考妣的神色实在倒人胃口,姜循哼了一哼,懒洋洋朝他挑眉。她不知她的神色落在他眼中是何模样,只见他睫毛闪烁,别开?了目。

    他身上?仅有那微敞的中衣,跪坐在床,手慢慢松开?床沿,放置自己膝上?。

    他低头似挣扎半天,终是哑声:“是。”

    姜循眼眸亮起——江南十三匪!鼎鼎有名的凶恶之徒是江鹭的人!

    她立刻倾身,凑入他怀中。他竟没有躲开?,而是垂眼看着披着自己外衫的长发美人。美人眼睛含着笑,仰着脸望他,让他的心七上?八下?:“阿鹭,你要谋反吗?”

    江鹭怔住。

    姜循催促:“你回答我,我便告诉你一件此时?你十分关注的顶重要的事。”

    江鹭如今心如死灰,哪有什么顶重要的事。他心中挣扎不住的,只是不肯屈服,不想和她维持这种不清楚的关系。姜循的话,他不在意,但她明眸雪肤,盈盈朝他,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血液逆流声振聋发聩。

    江鹭克制着一切,委婉说:“南康王府世?代镇守江南,守卫大魏,忠诚不二。”

    姜循眼中的光黯了。

    她和迂腐忠诚之人无话可说,但她对他还是有几分怜悯的。他这样可怜,姜循折磨他已经折磨够了,便大方地?侧过头,将唇贴到他耳边,笑吟吟:

    “阿鹭,我们?昨晚什么也没发生。你不必这么紧张啊。”

    他一把扣住她欲退的手,抬头看她。

    他目如冰雪,似怔忡似失落,似发怒似愤懑,一寸寸审视她。他眼中的光灼得她心烫,她要努力不在意。

    姜循轻笑:“只是亲了亲而已。”

    江鹭朝她俯身,她肩膀轻颤,他侧脸轻声:“只是亲了亲?你还想怎样?还是说,姜娘子不满意?”——

    姜循眸子微缩,在他的窥视下?心生燥意,又在他过亮的眸光下?生出怯意。

    江鹭见她退缩,便知她只在玩耍,并不用心。他对她当真是半点也指望不上?,她戏耍他只为获得情报。他当即捡起自己丢在床边的衣带,背过身穿衣。

    姜循无聊道:“阿鹭,你生气了啊?怎么,你难道想和我春风一度呀?”

    他不搭理?她的疯言疯语,只整理?中衣。她百无聊赖坐着,盯着他的肩胛骨,觉得像两道未完全?展开?的羽翼。悬起的帐子落下?,尘埃在空中漫飞,一切静谧。姜循眼前光一暗,她眨一下?眼,他忽而像是忍无可忍一样,转身倾来,掐住她下?巴让她抬头,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再见你了!”

    他呼吸急促,眼眸泛红,甚至有一些恨。姜循目不转睛,与他针锋相对,互不退让。片刻后,她柔柔笑出声,缓缓地?将身上?的春衫,披在了他肩头。

    江鹭睫毛微跳,余光看到帐上?二人缠在一处的浅影。姜循靠着他肩,慢悠悠地?为他披好衣物,手指轻轻擦过他唇角。他唇瓣湿润柔软,让她流连。

    她既像发誓,又像预示,还像诱惑:“阿鹭,来日方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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